
回到家,我洗了個熱水澡,然後點了一份小龍蝦外賣。
手機從下午開始就沒停過,工作群裏已經炸了鍋。
先是有人發現客戶資料庫訪問異常,接著是訂單係統頻繁報錯。
阮清清作為新上任的主管,在群裏拚命@我。
“@肖薇,係統出問題了,你走之前是不是動了什麼東西?”
“肖薇你回句話!幾十個訂單都卡住了,客戶在催了!”
“你什麼意思?人走了還給公司下絆子?!”
我剝著小龍蝦,看著她在群裏跳腳。
同事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肖薇也太狠了吧?就因為降薪,把公司係統給黑了?”
“她有這本事?平時看她安安靜靜的。”
“肯定是她幹的!除了她沒人那麼熟係統!”
邵德廣的電話緊跟著打了進來,我直接掛斷,拉黑。
接著,是公司人事,行政,甚至是一些平時沒什麼交情的同事,電話一個接一個。
我全部拒接。
這個所謂的“雲鏈”係統,根本不是公司外購的,而是我大學時和朋友江澈組建的副業團隊“極光網絡”開發的產品。
三年前我入職時,公司供應鏈管理一團糟,全靠人工對接,效率低下,錯漏百出。
我提議進行係統化改革,邵德廣嘴上說好,卻一分錢預算都不肯批。
他說:“肖薇,你年輕有能力,先用現有資源想想辦法,做出成績了公司再投入。”
畫餅,又是畫餅。
於是,我將我們團隊已經成型的產品,以極低的服務年費“授權”給了公司使用。
合同上,甲方是我司,乙方是“極光網絡”。
而法人代表,是江澈。
邵德廣當初隻掃了一眼合同,看到那低得可笑的年費,大筆一揮就簽了字,估計早就忘了這回事。
他以為自己撿了個大便宜,卻忘了,他公司的命脈一直攥在我手裏。
合同裏明確規定:乙方有權在甲方違約(包括但不限於拖欠服務費)的情況下,隨時中止服務。
而邵德廣,上個季度的服務費,他還沒付。
理由是:“公司最近困難,這種小錢先緩緩。”
現在,我隻是在履行合同賦予我的權利。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短信,來自一個陌生號碼。
“肖薇,我是邵德廣。你馬上把係統恢複,降薪的事我可以當你沒聽到。明天回來上班,主管的位置還是你的。”
我看著短信,笑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語氣。
我慢條斯理地回複:“邵總,您是不是忘了,我已經辭職了。”
幾乎是瞬間,他的電話又打了過來。
這次我接了,開了免提。
“肖薇!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告訴你,你這是商業破壞!我要告你!”
邵德廣的怒吼聲震得手機外殼都在顫。
“邵總,建議您先看看三年前簽的《雲鏈係統服務合同》,特別是違約條款部分。另外,上季度的服務費五千塊,您的財務拖了兩個月了。”
電話那頭瞬間沉默了。
幾秒後,他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那個係統......是你的?”
“準確地說,是我所在公司的產品。而我,已經從貴公司離職了。”
我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有多難看。
掛斷電話,我將手機調成靜音,世界清靜了。
第二天一早,我神清氣爽地起床,為自己化了個淡妝。
衣櫃裏那套一直沒機會穿的香奈兒套裝,今天終於派上了用場。
九點整,我出現在國貿頂層的“風馳科技”。
前台將我引到一間開闊的辦公室,一個穿著高定西裝的男人站起身,朝我伸出手。
“肖薇小姐,你好,我是秦峰。”
“秦總,你好。”我與他交握。
秦峰,風馳科技的創始人,也是邵德廣最大的競爭對手。
昨天我辭職後,就把簡曆投給了他。
半小時後,我收到了麵試邀請。
“你的簡曆和作品集我看了,很出色。”秦峰示意我坐下,“尤其是你提到的那個雲鏈係統,我很感興趣。”
我笑了笑:“它現在是自由身。”
秦峰也笑了:“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風馳科技需要一個像你一樣的產品總監,薪資和待遇,在你上一家公司的基礎上,翻倍。”
沒有畫餅,沒有PUA,隻有誠意。
“我隻有一個問題。”我說。
“請講。”
“風馳的供應鏈係統,也需要升級?”
秦峰身體微微前傾:“不隻是升級。我要你,用你的係統,幫我吃掉一塊市場。一塊......邵德廣馬上要吐出來的市場。”
他的野心,寫在臉上。
而我,就是他要找的那把刀。
正當助理拿著合同進來時,我的手機再次瘋狂震動起來。
是邵德廣。
我看著那個號碼,按了靜音,沒有接。
秦峰看了一眼,做了個“請自便”的手勢。
我搖搖頭,拿起筆,準備在合同上簽字。
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短信。
“肖薇,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回來,我給你漲薪50%!不,60%!求你把係統恢複了!”
緊接著,又一條。
“阮清清已經被我開了!都是她挑撥離間!你回來,公司不能沒有你!”
我看著短信,忍不住笑出聲。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在秦峰的注視下,我在合同末尾,簽下了“肖薇”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