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下午,我懷著上墳的心情回到了單位。
也許是情緒太差,人就容易犯錯。
我負責打掃三樓東側的衛生間,那一層是幾個重要科室的辦公區。
我剛拖完地,準備給洗手台旁邊的擦手紙盒裏補充紙巾。
那個紙盒設計得有點反人類,我跟它較了半天勁,手一滑,一整摞厚厚的擦手紙掉進了旁邊離得最近的馬桶裏。
紙巾遇水迅速膨脹,我眼睜睜地看著水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然後......緩緩地漫過了馬桶邊緣。
我當時腦子一片空白,手裏還攥著半包沒來得及塞進去的紙。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套裙的中年女人走了進來。
“這是怎麼回事?”她的聲音很嚴厲,“你是新來的?怎麼做事的?”
我認得她,她是上午來上過廁所的,好像是哪個科室的主任。
“我......我不小心的。”我窘迫得臉頰發燙。
“不小心?”她冷笑一聲,指著地上蔓延的水漬。
“你們後勤就是這麼保障工作的?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還能指望你們幹什麼?整個樓道的臉,都被你們給丟盡了!”
她的聲音尖銳,態度輕蔑,那種從上到下的審視目光,比我甲方改稿十八次還要讓我難受。
我一個前大廠高級設計師,月薪五萬,給知名APP做用戶體驗。
現在,卻因為一包擦手紙,在一個陌生女人麵前,被訓得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
巨大的屈辱感和荒誕感,瞬間淹沒了我。
那個下午,我是含著屈辱的淚水,用一個嶄新的馬桶搋子,為我的職業生涯譜寫新篇章的。
那位主任走後,王阿姨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什麼也沒說,隻是默默地幫我一起把地上的水清理幹淨。
我回到家,一句話沒說,把自己關進了房間。
我媽在外麵敲門:“菲菲啊,是不是工作不順心?哎呀,新人嘛,都這樣,忍忍就過去了。”
忍?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大廠牛馬的DNA忽然就動了。
憑什麼要我忍?那個女人憑什麼那麼對我說話?
不就是一個用戶體驗極差的線下場景嗎?
不就是一個反饋惡劣的核心用戶嗎?
客戶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戶如初戀。
這可是我們做產品和設計的職業基本素養。
辭職是不可能辭職的,十萬塊的沉沒成本太高,我媽的麵子也太貴。
既然如此,如果我改變不了這個世界,那就改變這個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