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本素白莊重的靈堂,突然被掛上了紅綢和彩色氣球,活生生布置成了婚禮現場。
我剛打印出來的安安遺照,被用口紅畫上了滑稽的小醜妝,臉都看不清了。
旁邊的骨灰盒,也被打翻在地,骨灰和香灰混在一起,撒了一地。
上麵還踩了好幾個腳印。
我愣住,勃然大怒:“誰幹的?”
家裏的保姆最終站了出來。
“太太,是......是白小姐。”
“她剛剛來家裏,說是陸先生的意思,帶了幾個人故意弄成這樣的。”
我掏出手機打給陸哲明。
“你是人嗎?那是你女兒的葬禮,你怎麼能讓白薇這麼胡鬧?”
話音剛落,身後傳來陸哲明平淡的聲音。
“胡鬧?我不覺得。”
“我感覺這樣挺喜慶的。”
我猛地轉身,陸哲明雙手插兜,就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我。
“陸哲明!那是安安,她都死了,你還要這樣侮辱她嗎?”
“現在知道著急了?難道你忘了,上次你攔著不讓我出門,害得薇薇的小貓沒人照顧,活活餓死的時候,我有多著急嗎?”
“那可是薇薇的心肝寶貝,跟她的孩子一樣。”
“可是你當時怎麼說的?”
“——不就是一隻貓嗎,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行了。”
陸哲明笑容冰冷。
“現在,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地還給你。”
“而且我覺得,薇薇的創意挺好,你女兒又陰鬱又倒黴,這樣走得熱鬧點。”
原來又是為了白薇,為了給她那隻所謂的貓報仇,他居然想出這麼惡毒的法子。
我冷笑著搖頭:“既然這是你的意思,那就......這樣辦吧,我沒意見。”
白薇從他身後探出頭,捂著嘴偷笑。
“哲明哥,你看太太都同意了,她肯定也是怕了你,不敢跟你離婚吧。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替我的貓咪原諒她啦。”
原以為這就夠離譜了。
陸哲明卻更加過分,他打量著被糟蹋得不成樣子的靈堂。
“嘖嘖。”
“這可是我們的婚房,一個外人的靈堂,怎麼能設在我家?來人,把這些晦氣的東西都給我清理到院子裏的狗窩去。”
“你女兒沒爹沒媽的,既然你爸媽不管,那就隻好在狗窩裏辦了......”
工人們用同情的眼光看著我,我卻冷笑著:“沒聽到嗎?按照陸先生的意思去做。”
葬禮當天,稀稀拉拉來了幾個吊唁的親戚,看到狗窩裏的靈堂和遺照,全都震驚了。
“這、這不是胡鬧嗎?哪有人在狗窩裏辦葬禮的,這不是侮辱死人嗎?”
“這也太過分了吧!聽說陸哲明現在生意做得挺大,就算是嫌棄這個繼女,也不能這麼作踐人啊?”
他穿著一身大紅色的西裝,故意在葬禮上走了一圈,看到我慘白的臉色,他笑得一臉得意。
“這裏真沒勁。薇薇,我們去約會吧。”
他拉住白薇的手,白薇嬌笑著挽住他手臂,一臉挑釁地看著我。
“太太,真是不好意思了,今天是我生日,我再借你老公一天!”
“站住!”
我叫住正要上車的陸哲明,“今天是葬禮,你確定,不送她最後一程嗎?”
他卻冷笑著,頭也不回。
“一個短命鬼,晦氣,我才不沾。”
白薇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故意貼近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太太,為了慶祝你家死人,哲明哥今晚可是給我準備了驚喜哦,就在酒店......”
他們剛要上車,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就停在了別墅門口。
有人驚呼:“是沈家來人了!”
我爸在商界的地位,就算是陸哲明也得點頭哈腰地叫一聲“沈董”。
他一看到狗窩裏的靈堂就皺起眉頭:“好好一場葬禮,怎麼辦成這樣?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看到我爸,陸哲明頓時像老鼠見了貓,拉著白薇就想往後躲。
“沈家的人跟沈清怡一樣討厭,自家有的是地方,死了個外孫女,難道就沒地方辦葬禮嗎?”
陸哲明低聲嘟囔著。
緊跟我爸身後,我的女兒雲舒也下了車。
“媽媽!”
雲舒穿著一身黑色的小裙子,紮著馬尾,小跑著過來撲進我懷裏。
陸哲明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瞳孔劇烈收縮。
他喉嚨裏發出一聲嗬嗬的怪響,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了脖子,顫抖的手指幾乎要戳到雲舒臉上。
“你......你怎麼......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