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見我不語,她越發得意,竟從頭上拔下一根尖銳的金簪,在我眼前比劃,笑容惡毒:“你說,要是你這張本來就不怎麼樣的臉上,再多幾道疤,逸安哥哥還會不會多看你一眼?會不會幹脆退了親事?”
我心中警鈴大作,猛地睜開眼:“林挽月,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她笑得嬌媚,眼神卻狠戾,“當然是幫妹妹你‘錦上添花’啊!”說著,她竟真的揮手朝我的臉劃來!
我大病初愈,身上無力,但本能讓我用盡力氣往床裏一滾!
“啊!”林挽月沒想到我會躲,用力過猛,收勢不及,金簪脫手飛了出去,她自己則踉蹌一下,尖叫著摔倒在地,發髻都散亂了。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急呼:“挽月!”
謝逸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恰好看到林挽月狼狽倒地、金簪落在一旁,而我驚魂未定地縮在床角的一幕。
“逸安哥哥!”林挽月瞬間變臉,哭得梨花帶雨,指著我說,“我好心來看妹妹,她竟因嫉妒我被封縣主,要拿簪子劃我的臉!我躲閃不及,摔倒了......嗚嗚嗚......我好怕......”
謝逸安臉色瞬間鐵青,快步上前扶起林挽月,仔細查看她是否受傷,然後轉頭對我怒目而視:“林昭月!我原以為你隻是任性,沒想到你竟如此惡毒!挽月如今是縣主,你竟敢傷她!是想掉腦袋嗎?!”
“還不快向挽月道歉!”
我看著他那副維護備至的樣子,隻覺得可笑又可悲。
“我沒錯。是她要毀我的容,自己沒站穩摔了。”
“事到如今你還狡辯!”謝逸安怒極,“挽月心地善良,怎會做這種事!定是你心懷怨憤!林昭月,你的教養呢?!”
“我的教養?”我扯出一個慘淡的笑,“比不上長姐會演,也比不上世子您會偏聽偏信。”
“你!”謝逸安氣得胸口起伏,眼神失望又厭惡,“看來祠堂的三天還沒讓你學乖。林昭月,你這般冥頑不靈,就別怪我給你教訓!”
說完,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哭泣的林挽月,轉身離去。
第二日,我便知道了謝逸安所謂的“教訓”是什麼。
定遠侯夫人親自上門了。
我因病未能起身,隻聽翠竹打探來的消息,說侯夫人和父親、嫡母在正廳談笑風生,最後達成共識:謝家依舊與林家聯姻,但求娶的對象換成新晉的安平縣主林挽月為世子正妃。至於我林昭月——侯府仁厚,念及舊情,可允我一同入府,為妾室。
翠竹說完,哭得不能自已:“小姐!他們怎麼能這樣!欺人太甚!那謝世子他......”
我躺在床上,怔怔地望著帳頂,意外的平靜。
奪走我母親用半條命換來的婚約,將它捧給他心目中更配得上的林挽月,然後施舍給我一個可以任人打殺的妾室位置。
這就是他的教訓嗎?
真好。
心口那片涼意蔓延至四肢百骸。
對他最後一絲希望也不複存在了。
“翠竹,”我輕聲喚她,“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