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8歲這年,我得了罕見煙霧病,急需開顱手術。
可工作狂媽媽掃了眼我的報告單,麵露諷刺。
“偽造這份報告單的目的,不就是想修複頭上那塊疤嗎?我同意。”
但前提是,我要和她簽一份對賭協議。
隻要我在她麵前消失三天,她就拿出所有存款給我治病。
然而中秋節那天,媽媽告訴我,她已經把錢捐給了幹女兒。
“綿綿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心臟,她比你更需要這筆錢。她是刑偵天才,未來能給社會做貢獻。”
而我在她眼裏,永遠是個隻會畫畫的廢物。
可媽媽,你負責的那起懸案,就是我花了三天時間,畫了一百版嫌疑人畫像才成功破案的啊。不過不重要了。
我在醫院和病友阿姨吃了頓團圓飯。
第七次病危那天,媽媽衝進重症監護室找我,我挽著新媽媽的手喃喃開口:“你是誰啊,我怎麼不認識你?”
1
我和媽媽的對賭協議,在中秋節這天到期了。
在媽媽麵前消失的這三天裏,我沒日沒夜盯著監控,生怕遺漏一幀犯罪嫌疑人的線索。
一百版畫稿起筆又推翻,我忍著劇烈的頭痛和反胃。
終於在今天淩晨四點,完成了最後一版嫌疑人畫像。
刑偵支隊隊長,也是我媽的好朋友楊叔叔,在接過畫像後雙眼一亮:“居然是這小子!差點讓他給跑了。”
可沒來得及和楊叔叔打個招呼,我就衝進了衛生間。
伏在馬桶上嘔吐起來。
眼前天旋地轉,楊叔叔的聲音在外麵響起。
“那個畫像的小姑娘呢?我必須當麵見見她,這麼優秀的人才......”
隻是很快,楊叔叔就被一個緊急電話攔住腳步。
樓道裏的聲音漸漸散去,我扶著牆壁走出了這間待了三天三夜的辦公室。
小鄭哥哥說,這裏是媽媽的辦公室。
不過她每天太忙了,不眠不休衝鋒在一線,根本沒時間回來休息片刻。
所以,我在她的辦公桌上留下了一個小驚喜。
等這起案子破了,她就能看見了。
這麼想著,身心的雙重痛苦倒也不算什麼。
而今天,也是中秋節。
我和媽媽團圓的日子。
我不由得心生歡喜,加快腳步朝外走去。
媽媽答應我的,今天過後她就會幫我治病。
等我好了,我就能繼續調查爸爸當年被害的案子了......
然而當我走到家門外,裏麵傳來了媽媽和誰說話的聲音。
“五十萬手術費我已經交了,綿綿的心臟移植手術就在下午,我一會兒就過去陪她。”
“你放心吧,等綿綿手術成功,我就帶她去監獄裏看你。她比我家那個臭丫頭強多了,以後啊,肯定能成為刑偵天才......”
我不敢置信地捂住嘴巴,渾身顫抖。
何綿綿,媽媽的幹女兒。
也是她親手逮捕的殺人犯的女兒。
媽媽竟然,把這麼多年的存款都拿給她做手術了。
不對。
一定是我對媽媽有誤會。
我努力平複好情緒,輕輕推開門。
下一秒,媽媽淩厲的眼神落在我身上。
皺眉,訓斥的動作,和平時一樣一氣嗬成。
“餘歲桐,你去哪裏鬼混了?還知道回家!”
2
手心被汗浸濕,我緩緩走到媽媽麵前。
“媽,你忘了我們說好的嗎?”
我拿出了那份對賭協議。
是三天前媽媽要求我簽下的。
“我在你麵前消失三天,你就......”
可話還沒說完,就被媽媽冷笑著打斷。
“餘歲桐,你以為我在和你玩過家家嗎?”
“讓你在我麵前消失三天,還不是因為你太煩,打擾了我破案!你看看,隻要你不在我眼前煩我,這案子馬上就破了。”
“你都18歲了,難道沒有一點自知之明嗎?”
媽媽做事一向雷厲風行。
尤其在我的事情上,她總是掌握著控製權。
這麼多年來,我的人生軌跡幾乎全在她的計劃下行進。
除了高考。
我瞞著她,執意報考了我喜歡的藝術設計專業。
也是她口中,沒前景,混日子,不務正業的學科。
所以她對我很失望。
但我從沒想多,她會對我失望到這種地步。
好,就算是這樣。
我沮喪地搖了搖頭:“媽媽,那我的病呢?”
我得到的,卻是媽媽極具嘲諷的一聲輕笑。
“病?什麼病。”
“是神經病,還是虛榮病?”
我瞳孔一震,看著媽媽步步朝我逼近。
“餘歲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因為頭上那塊疤,耿耿於懷了十年。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追求完美我能理解。但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人,就算她的外表再完美,也是一灘扶不上牆的爛泥!”
媽媽的手指,使勁在我的心臟邊緣戳指著。
我明白了。
到現在為止,媽媽還以為我的病是裝出來的。
就因為她對我的偏見。
就因為,何綿綿才是她心裏的那塊金玉。
擠壓了十八年的委屈在此刻徹底傾瀉。
我拂開了她的手,眼底猩紅。
“原來,您就是這麼看待您的女兒的。”
“我是一灘爛泥,也是你十月懷胎掉下來的一塊肉!那何綿綿是什麼呢?她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啊,她的命又比我金貴多少!”
我幾乎使勁了全身的力氣,還是在媽媽的巴掌打過來時。
瞬間變成了泄氣的皮球。
臉頰上,是火辣辣的疼。
我捂著臉,盯著地板,久久回不過神。
接著聽見,媽媽憤怒又隱忍的聲音。
“綿綿的命就是比你的命金貴。”
“你給我滾,滾!”
至此,我始終懸著的心終於碎了一地。
果然,媽媽是不會救我的。
既然如此,我還活著有什麼意思呢?
3
醫生又打電話來催我住院了。
我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開口告訴他,我沒錢治病。
至於醫生幫我留好的床位,我還是親自去表示感謝,並轉給有需要的人最好。
隻是走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求生的欲望依然強烈地試圖鑽出身體。
我當然想活著了。
“小姑娘,你這病很嚴重,如果不馬上做開顱手術,恐怕......”
我知道,他想說的話很殘忍。
不做手術,我是活不過今年的。
伴隨著並發症的出現,我會變得四肢無力,直至無法獨立行走。
更不用說拿起畫筆。
會說不出話來,就連哭泣都變成一種奢望。
甚至有一天,我會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誰。
忘記媽媽,也漸漸忘記爸爸。
不,餘歲桐。
爸爸還在天堂等著我給他討回公道呢。
作為一名警察,他在五年前被謀殺,死前經曆了巨大的折磨。
到現在,凶手還沒有落網。
而我之所以報考藝術設計專業,就是想同時進修犯罪畫像和犯罪心理學。
找出那個,躲在天網之後的犯罪嫌疑人。
奈何,老天似乎並不給我這個機會。
我長歎了一口氣,邁步走上台階。
可恍惚之中,我好像聽見了媽媽的聲音。
再抬頭,我便看到她滿眼溫柔,推著輪椅上的女孩出來曬太陽。
我從未見過這樣的媽媽。
陽光灑在她身上,就像救贖人間的天使。
隻不過,她救贖的從來都不是我。
而是輪椅上的何綿綿。
“綿綿,馬上就要手術了,緊不緊張?”
何綿綿笑著抬頭,語調親昵:“媽媽,有你在我就不緊張。”
“不過,桐桐的手術怎麼辦呀,你把錢都給我做手術了,她會不會......”
聽見我的名字,媽媽便板起臉:“別提她了,晦氣。”
“沒有這筆錢,她也一樣活得好好的。”
心臟一陣絞痛。
我加快腳步,走進了醫院。
然而隨著消毒水氣味湧進鼻腔,我身形一晃,重重摔倒在地上。
煙霧病的,第一個症狀。
我努力想靠自己爬起來,但四肢就是不聽使喚。
無助掙紮的時候,我忽然聞到一股好聞的香氣。
梔子花混合著薔薇香,像極了媽媽的味道。
意識留存的最後一秒,視線裏出現了一個滿臉焦急的阿姨。
“孩子,你這是怎麼了,阿姨扶你起來......”
這時我還不知道。
她將會是陪伴我走過人生最後一段旅程的人。
4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病床上了。
給我看診的醫生緊皺眉頭。
“餘歲桐,你怎麼才來住院。”
嘴唇幹澀無比,動一動就滲出血絲。
而一杯水恰到好處地端到了我眼前。
我抬眸,又看見了那張慈愛的臉。
“您是......”
阿姨自來熟,她示意了一眼我旁邊的床位。
“我是這間的病人,也是把你抬到急診的恩人。”
說完,她自顧自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她一笑,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但我必須要向醫生解釋清楚,我不是來住院的。
“謝謝阿姨,也謝謝劉醫生。但是,我不想治了。”
下一秒,病房裏接連傳來驚呼。
“姑娘,好端端的說什麼喪氣話!”
我一看,最裏麵的床位上,還躺著個老太太。
阿姨也拍了拍我的手:“這可不行!你才多大啊,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我為難地垂下眼睫。
執意下床時,卻一個沒站穩,癱軟在地上。
劉醫生滿臉怨懟:“想走?走哪去!”
“把你家長電話給我,我來和他們溝通!”
不由我拒絕,劉醫生拿走了我的手機,撥通了我媽的電話。
我不是沒有期待。
隻要她接通了電話,就會明白,我沒有和她撒謊。
我是真的,要病死了。
然而,嘟嘟的忙音響徹整個病房,也擊碎了我所有的希望。
不過,我還是沒走成。
劉醫生留下了我媽的電話,說必須聯係上她。
“再忙也不能不顧孩子死活吧。餘歲桐,你安心住著,我不信天底下有父母這麼狠心。”
萬一,她就是這麼狠心呢。
我實在是太累了,昏昏沉沉睡著了。
夢裏我回到了十三歲,爸爸還在世的時候。
那時的媽媽,對我還算溫柔。
但為了讓我繼承她的果敢和勇猛,她把我一個人留在孤島上,讓我想辦法度過一個晚上。
我無法忘記那徹夜的狼嚎和窸窣的風聲。
第二天,爸爸為了這件事和媽媽大吵一架。
連飯都沒吃,就出去做任務了。
就是這一次,他再也沒能回家。
媽媽對我有恨,我知道。
我也恨自己。
為什麼不能再堅強一點,再省心一點。
事實上,無論我做得再好,在媽媽眼中都是徒勞。
中秋節,晚上七點,合家團圓的時間。
我歪歪扭扭,扶著牆壁走到樓道裏,迎麵看見了媽媽。
她看見我的第一眼,先是愣住。
接著,氣勢洶洶地朝我走來。
我以為,媽媽是來接我回家吃團圓飯的。
直到清脆的的耳光響徹樓道,媽媽尖銳的罵聲刺進耳朵。
“綿綿告訴我,這三天你在外麵和男人鬼混,我還不敢相信。”
“所以,你真的是來打胎的,找我要錢,就是為了這個?”
“餘歲桐!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隻覺得頭好痛。
眼前是一片飛來飛去的小星星,模糊著我的視線。
什麼鬼混,什麼打胎。
我哭著和媽媽解釋:“不是的,不是這樣的。”
但媽媽走了。
她轉身時,留下了一句“賤貨”。
就跟著何綿綿的病床,走進了重症監護室。
整個人朝地上仰去的時候,有股力量將將接住了我。
“桐桐,跟阿姨走。”
“她不要你,阿姨要你。”
阿姨話音裏帶著哽咽。
飯桌上,我得知了她的名字。
“我叫陳欣,這輩子無兒無女,到了中秋節,也沒人和我吃個團圓飯。”
“桐桐啊,你不介意我這麼叫你吧?阿姨買了幾個小菜,還有幾塊月餅,你別嫌棄,吃飽飽的,才有力氣治病是不是?”
我接過阿姨遞來的月餅,還沒等吃,淚水便傾瀉而下。
她用指腹擦去了我的眼淚,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力,隨手打開了電視機。
結果法製頻道上,正在播放這起最新破獲的案子的發布會。
楊叔叔在台上,展示了那張我親手繪製的犯罪畫像。
“感謝副隊長廖佳的女兒何綿綿幫助我們破了這起案子。聽說她正在做手術,我代表市局祝綿綿早日康複,隨時加入我們的刑偵隊伍......”
手中的月餅一鬆,滾落在地上。
媽媽的女兒,什麼時候成了何綿綿啊。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媽媽的朋友圈裏,曬了一張她牽著何綿綿手的合照。
文案正是:
“綿綿在手術前說要送給我一個禮物,原來就是她幫市局破了這起懸案。果然,愛是最偉大的魔法。”
5
五指上磨出的繭子,在一夜之間成了最大的笑話。
我想告訴媽媽,用三天三夜時間幫她破案的人是我。
可從我自告奮勇畫犯罪畫像,到我離開市局的三天裏,見過我的人隻有小鄭警官。
為了避嫌,我也沒有說過我就是廖佳的女兒。
於是,我留在媽媽辦公桌上的驚喜,就成了唯一的證據。
那是一副中秋節,我和媽媽吃團圓飯的畫。
畫的右下角沒有署名。
隻寫了一句:“媽媽,節日快樂。”
奈何,媽媽並不是隻有我一個女兒。
她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何綿綿。
畢竟,我在她心裏就是一灘爛泥。
怎麼可能,做出這麼漂亮的事情呢。
我不打算再去打擾媽媽。
等天亮,我就自己收拾東西離開醫院。
但萬萬沒想到,我這一覺睡去,便再也沒有醒來。
這是我第一次進重症監護室。
心電圖停跳三十秒,醫生花了兩個小時,把我從死門關撈了回來。
再醒來,已經是一周後。
我睜開混沌的雙眼,第一眼看見的人,是媽媽。
或者說,我把陳欣,錯人成了媽媽。
總之,我體驗了一回死亡,便再也不想放開媽媽的手。
我緊緊拉著她,一遍一遍喊著“媽媽”。
最後,她不再猶豫,在我額頭上輕輕一吻。
“乖女兒,媽媽在呢。”
“媽媽,不要走,好不好。”
“好好好,媽媽不走,媽媽一直陪著桐桐,永遠不丟下你。”
就這樣,媽媽拿出一張銀行卡,交在劉醫生手裏。
“你必須給我治好她。”
“我除了一條爛命,剩下的就隻有錢了。”
劉醫生歎了口氣,最終收下了銀行卡。
我就知道,媽媽不會不救我的。
雖然我看不清媽媽的樣子了。
可我知道,她就是媽媽。
因為她的眼睛裏,有愛。
愛是最偉大的魔法。
於是在魔法的加持下,我一天天好了起來。
我能拿起畫筆了,對著媽媽的臉,我顫顫巍巍,一筆一劃臨摹。
奇怪,媽媽好像變樣子了。
聲音也變了,性格也變了。
不管,無論媽媽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愛她。
隻是突然有一天,有個女人出現在我麵前。
她不管不顧,劈頭就指著我的鼻子罵。
“餘歲桐,你又在耍什麼鬼把戲?”
“綿綿做了一場大手術,現在她已經能下地走路了。明天她就要去市局報道,參與大案。再看看你!”
“真是不知廉恥。”
這個女人說話很不禮貌。
我回頭看了看媽媽,示意她快走。
不知為何,媽媽卻停下了。
她把我推到了一邊,然後和那女人吵了起來。
“你這人怎麼說話的!你是誰啊,就在這裏指指點點的。”
媽媽替我罵了回去,直到那女人氣急敗壞地離開。
莫名地,我覺得她的背影有些熟悉。
但我想不起來了。
下一秒,我眼前一黑。
又失去了意識。
6
這是我第二次從死門關活著回來。
媽媽哭得好傷心,說她沒有保護好我。
“媽媽,別這樣。”
“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已經很知足了。”
是啊。
記憶裏,媽媽除了工作就是工作。
一周的時間裏,她能抽出一天陪陪我都是奢侈。
再加上五年前,爸爸因公殉職後,媽媽就認養了何綿綿。
她滿心滿眼,都是用愛的力量感化殺人犯的孩子,想用何綿綿的成功案例,感化更多潛在犯罪者。
我理解她的用意,她也是希望社會更好。
可她更加沒有精力照顧我了。
從13歲開始,我一個人做飯吃飯,一個人上學放學。
何綿綿在刑偵方麵的天賦,更讓媽媽把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
在十幾次銷毀我的畫板和紙筆後,她徹底放棄了我。
“餘歲桐,你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我永遠記得,那天她牽著何綿綿的手離開,何綿綿回頭看我的眼神。
嘲諷,得意,還有說不出的陰鬱。
如今,媽媽又回到了我身邊。
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就這樣,我在短短一個月內,經曆了六次病危。
第六次和死神擦肩而過。
媽媽下了決心,要給我轉院。
“桐桐,我們去最好的醫院,明天就出發!”
媽媽的聲音啞了,鬢邊也抽出了青絲。
我握著她的手,點頭應下了。
可媽媽出去買飯的空當裏,小鄭哥哥來看我了。
他告訴我。
“桐桐,你爸爸的案子有線索了。”
“但是何綿綿在支隊裏胡亂行動,現在案件全亂套了。楊隊讓她畫犯罪畫像,她在畫板麵前憋了半個小時硬是一點都畫不出來。他們才知道,一個月前的那起案子根本不是何綿綿幫忙破的。”
“都怪我,沒早點告訴大家你才是那個......”
我已經無暇追究這件事了。
我隻關心,爸爸的案子到底怎麼樣了。
我激動地拉著小鄭的袖子:“哥哥,害死爸爸的凶手找到了嗎?”
小鄭便義憤填膺。
“那個何綿綿簡直就是個倀鬼!她仗著廖隊和她的關係,把好不容易搜集到的線索全否定了。我們鎖定的那個嫌疑人,她硬是給對方開脫,讓我們放了他。”
“結果廖隊還縱容她把人給放了。事實上,那個人就是共犯,可現在人已經跑掉了!”
我心跳一滯。
意思就是,廖佳縱容何綿綿毀掉了爸爸案件的關鍵證據。
我怎麼可能承受得了這種結果呢?
我慌亂地下床,卻因為四肢無力滾落到地上。
見到這一幕的小鄭,終於驚訝地拉住我的手。
“桐桐,你這是,怎麼了?”
我沒回答他。
眼淚從眼眶簌簌滑落:“我要給爸爸討回公道,求你了哥哥......”
隻是,我沒能撐過支隊的人來接我。
第七張病危通知書落在我的床頭。
半夢半醒間。
有個人衝了進來,大聲呼喚著我的名字。
“餘歲桐,那張犯罪畫像真的是你畫的嗎?”
“桐桐,別嚇我,你到底怎麼了!”
“媽媽來了,桐桐,媽媽來了啊......”
我用力睜開眼,打量著眼前的人。
她怎麼自稱是我的媽媽呢?
我的媽媽,明明一直都在我身邊啊。
“你是誰啊,我怎麼不認識你?”
不知為何,我話音剛落。
她就撲通一聲,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