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腦袋“轟”的一聲,幾乎站不穩。
“攔住他們!嬸子幫我攔住他們!”
電話那頭聲音焦急又無奈:
“攔不住啊!人太多了!他們像瘋了一樣!”
我立刻衝出衛生院,發動電瓶車,瘋了一般往村裏趕。
我家的倉庫,人聲鼎沸,卻不是往日的忙碌喧囂,而是充滿了破壞的亢奮和叫罵。
“都給砸了!讓她黑心!讓她不還錢!”
“踩爛這些吸血果子!”
我衝進自家院壩,眼前的景象讓我血液倒流,渾身冰冷。
倉庫門大敞著,裏麵一片狼藉。
張雅就站在倉庫門口,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眼看著這場暴行。
那些我熟悉的麵孔,此刻扭曲著,帶著一種被貪婪煽動起來的瘋狂。
有人把一筐筐金黃的橙子奮力推到在地,然後用腳瘋狂地踩踏、碾磨,汁液和果肉飛濺。
有人拿著扁擔,狠狠砸向堆疊整齊的果筐。
“住手!你們快住手!”
“你們這樣是犯法的!”
破壞的村民們動作一滯,紛紛朝張雅看去。
張雅勾起一抹冷笑:
“大家別聽她的!她就是欺負你們不懂法!你們這是維護自己合法權益!”
隨即,在張雅冰冷的目光鼓勵下,他們變得更加肆無忌憚。
我衝上去試圖攔住他們,兩個漢子在張雅的示意下,架住我的雙手,把我死死按住,屈辱地跪在她麵前。
平時十分憨厚老實的李叔,抱起一筐上好的橙子,走到我麵前,臉上帶著猙獰的笑,猛地將筐子傾倒。
嘩啦——
金黃的橙子劈頭蓋臉砸在我身上,滾落一地,瞬間被無數隻腳踐踏成泥。
李叔之前被毒蛇咬傷,昏迷在草叢裏,生命垂危。
是我發現了他,騎著電瓶車把他送去衛生院,才撿回了一條命。
醫生說,如果晚一點,他就沒救了。
當初,他逢人便誇,我是他的救命恩人,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我。
現在,他卻因為貪婪,成了張雅的劊子手。
我聞到了橙子腐爛的氣息,也聞到了人心腐爛的惡臭。
張雅的聲音清晰地穿透叫罵聲:
“李妍,這就是你欺騙鄉親們,賺黑心錢的代價!”
我拚命掙紮,質問她為什麼這樣針對我。
她紆尊降貴,彎下腰,伸手鉗製住我的下巴,壓低了聲音:
“李妍,你認命吧,要怪,隻能怪你擋了我們的財路。”
突然想起,之前有好心的嬸子悄悄告訴我,張雅承諾了鄉親們,隻要聽她的話,她不僅能讓我賠他們每戶20萬。
甚至能幫他們把橙子賣個高價。
所以,我幫村民們賣橙子,擋了她的發財路。
而村民們的愚昧和貪婪,讓他們徹底變了嘴臉。
打砸完所有的橙子,張雅在我耳邊放下狠話,讓我識相的話,趕緊滾。
而後帶著人,大搖大擺地離開。
看著那一地曾經承載著希望的金黃,如今隻剩下破碎和汙濁。
我自嘲地笑了。
他們,根本不值得我幫。
以後,他們的橙子,是賺大錢,還是爛地裏,都與我無關了。
奶奶的醫藥費賬單像雪片一樣飛來。
發貨截止時間也越來越近。
焦頭爛額之際,我想到了隔壁村——小河村。
往年他們也種橙子,但苦於銷路不好,很多橙子爛在地裏。
如果能從他們那收橙子發貨,就能熬過這一關。
於是,我拖著疲憊的身軀,找到了小河村的村長,說明來意。
我先交一部分定金,定5萬單左右的橙子,度過這次難關。
而後幫他們直播銷售,隻收取極低的傭金。
村民們正愁橙子沒有銷路,雖然對我有所懷疑,但也願意死馬當活馬醫。
在村長的帶領下,我挨家挨戶驗收,把控品質。
也陸陸續續發出一部分貨了,照這個節奏,我肯定能在截止發貨日期前把5萬單貨全部發出去,度過這次危機。
村民們賣出了貨,也個個幹勁十足。
當晚我就借用了小河村村委的一間空屋子,架起簡陋的設備,準備發完貨後,就重新開始直播,替他們賣橙子。
正當我以為一切都開始好轉時,就看到張雅帶著幾十個本村村民,氣勢洶洶闖進村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