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鎮衛生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
奶奶躺在床上,臉色蒼白,頭上纏著紗布,閉著眼,眉頭因疼痛微微蹙著。
我握著奶奶枯瘦的手,眼睛無比酸澀。
如果不是我,奶奶就不會差點丟了命。
5萬單的橙子,一單都沒有發出去。
直播後台催促發貨和謾罵我的私信震得手機嗡嗡作響。
平台的發貨截止日期像一把懸在我頭頂的利劍。
可村民們卻像是商量好了一般,一單都不願意發。
如果到期發不了貨,客戶去舉報,我會賠得傾家蕩產!
我隻能打起精神,挨家挨戶上門。
我先去了關係不錯的牛叔家。
可牛叔門都不讓我進,通過門縫,眼神閃爍,支支吾吾:
“李妍啊,不是牛叔不幫你,隻是......你這事做得太缺德了!”
“我聽張村官的,你給我們每家賠20萬,我們就發貨。”
說完,不等我解釋,“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我又去李老漢家,卻被他拿著掃把趕出來:
“滾!你個黑心賤人!”
“活該你父母早死,那個老不死的進醫院,這就是你的報應!”
“老子的橙子就是爛在地裏,也不會便宜了你這個賤人!”
一家、兩家、三家......
平時見麵都笑嗬嗬的鄉鄰,此刻要麼避而不見,要麼惡語相向,要麼就逼著我還錢。
我失魂落魄地走在村路上,王嬸和幾個大嬸直衝我吐口水:
“呸!還以為她多好心,原來每斤橙子暗地裏抽走那麼多!”
“要不是張村官點破,咱們還被她蒙在鼓裏,替她數錢呢!”
“大學生就是不一樣,見識廣,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把戲!”
“咱們都不發貨,讓那個黑心肝的賤貨賠錢!”
“對!賠死她!”
“......”
不管我怎麼爭辯解釋,他們都不聽。
他們早就被那所謂的20萬迷了眼,不給他們20萬,他們絕不妥協發貨。
我隻能另想辦法。
回到家,看著倉庫裏,所剩不多的橙子,我隻能默默打包,能發一些算一些。
熬了個通宵,終於裝箱,但依舊是杯水車薪。
在快遞員來取貨之前,我來到醫院看望奶奶。
病房門被“哐當”一聲踢開。
張雅帶著七八個村民又來了,毫不顧忌這裏是醫院。
“李妍,想清楚了沒有?錢什麼時候還給大家?”
張雅雙手抱胸,居高臨下。
“我不欠他們的錢!”
“我奶奶需要靜養!你們出去!”
我壓低聲音,壓抑著怒火。
“靜養?你把欠我們的的錢吐出來,我們自然就走。”
一個村民嚷嚷道。
“就是!別想賴賬!你以為躲到醫院就能躲過去?”
他們一群人堵滿了整間病房,吵嚷聲音越來越大。
直到護士嗬斥,醫院不能大聲喧嘩,他們才放下狠話:
“李妍,你不還錢,別後悔!”
一群人才烏泱泱地離開。
正當我找醫生詢問奶奶病情時,手機瘋狂震動起來,是一個好心的嬸子打來的。
“李妍!快回來!出大事了!”
“張雅帶著一大幫人去你家倉庫了!他們要糟蹋你家的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