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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準備洗澡。

手機突然推來一個[花季少女實時看]的直播間。

裏麵，一個女孩兒，正舉著和我同樣殘疾的醜陋右手，刷手機。

底下彈出各種油膩大叔頭像。

“雖然是個殘廢，但一會兒看她洗澡就知道，身材真火辣，年輕就是騷啊！”

“她的父母還真會賺錢，24小時直播女兒日常，刷的禮物怎麼都幾百萬了。”

“對啊，你們知不知道，十個遊艇就可以跟女孩兒共度一夜…咱們一起合資刷十個?”

我大腦一片空白，定在原地，屏幕裏的女孩兒也跟著一動不動。

呼吸瞬間停滯。

直播間裏那個被人觀賞的女孩子，真的就是我。

這一瞬間，所有想不通的事情，全明白了。

......

周身血液凝滯，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穿上的衣服。

再回過神來，已經呆坐在床上。

床單透著溫暖的陽光味兒，撲麵而來，這還是媽媽今天下午剛給我洗過的。

她滿臉笑意地幫我鋪好，還貼心抱出一床蠶絲被，怕我晚上受涼。

她說。

蠶絲被舒服，哥哥不配蓋，隻有我有。

此刻，我多想衝進客廳問問爸媽。

直播間裏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理智告訴我，不能這樣做。

在這個家裏，我隻有扮演一個品學兼優的乖乖女，才能有立足之地。

突然想起。

剛被收養前，爸爸不分晝夜地幫我粉刷臥室，弄成了嬌滴滴的粉紅色。

縱然我不喜歡粉色，但也笑出了八顆牙齒，感謝爸爸的辛苦付出。

還有專門在我臥室裏安裝的淋浴設施。

我本想拒絕。

可爸爸說，家裏哥哥已經長大了。

我共用一處洗澡間不太方便，所以才會給我單獨安裝。

現在想想爸爸臉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不由得讓我脊背發涼。

我往上翻著往期錄播，日期追溯到我被收養的第一天。

裏麵老男人不堪入目的肉體調侃，一點一點撕裂我引以為傲的成績與榮譽。

如同貼在老房子牆壁上的陳年獎狀，風一吹，搖搖欲墜。

上天給我了這幅殘缺地軀體，可我堅信手裏的筆可以改變命運。

右手殘廢，我就拚命練習左手寫字。

右腿缺了半塊兒，我就悄悄在腳下放塊木棍。

為了看起來與常人無異，我在房間裏瘋狂練習走路。

摔到鼻子出血，又愈合，再出血，再愈合。

可這一切，徹底淪為看客眼裏，居高臨下的審視與調侃。

一個極其漂亮的殘疾女孩兒，上學雖晚但成績優異。

性格又爭強好勝，在這間小小的屋子裏，與命運對抗。

多好的噱頭。

足以滿足無能男人在虛擬世界找尋優越感的幻想。

最近的一次直播裏，榜一大哥評論道。

[我的電子寵物好可憐，哥哥疼你，好想拿你一血！]

我點開那人主頁。

有家庭，有孩子。

甚至妻子還懷著二胎。

而爸爸在底下回複。

[我們的直播間小公主，一血可不是想拿就能拿到的。]

其他人的評論更是話裏有話。

含沙射影道，是不是一女侍三夫。

胃裏一陣痙攣，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大聲吐了出來。

直播間頓時又起了熱度。

“吐了，她剛剛吐了！不會是懷孕了吧？”

“我們養了這麼多年的電子寵物，居然要生崽子了！”

“孩子爹是誰的，刺激，這可太刺激了。”

“我覺得不可能，畢竟我們24小時看著她，沒看見過有人對她......”

是啊，就算動物園裏，供人觀賞的猴子，也還有屬於自己的隱私和時間。

而我，一個電子寵物，全天候暴露在大眾視野下。

吃飯，睡覺，讀書，洗澡......

毫無尊嚴可言。

“咚咚咚”

臥室門被敲了三下。

爸爸關切聲音傳來。

“雪兒，胃不舒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