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桂芬被她兒子接走的時候,還在罵罵咧咧,說要讓我不得好死。
周牧陽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活剮了我。
但我不在乎。
很快,村裏就傳遍了。說我林香玉是個潑婦,不僅把婆婆打進了衛生所,還拿捏著丈夫的前途,神氣得很。
孫倩的戲碼也升級了。
她不再上門來哭了,而是每天算著周牧陽下工的時間,等在村口那棵大槐樹下。
周牧陽一出現,她就迎上去,什麼也不說,就是默默地流眼淚。
周牧陽心疼極了,兩人在夕陽下上演著一幕幕苦情戲。
這出苦情戲,讓一些人覺得孫倩可憐,私下裏嚼舌根,說我一個鄉下女人,配不上周牧陽這樣的大學生,耽誤了他的前程。
大概是孫倩的方法奏效了,周牧陽又開始來找我了。
這次,他換了策略。
他不再發火,而是帶著一身疲憊和落寞,坐在了門檻上。
“林香玉,我們好好談談。”
我正在燈下縫補衣服,頭也沒抬。
“我以為我們已經談完了。”
他沉默了很久,才又開口,“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跟倩倩走得近。可我們是清白的,我隻是看她身體不好可憐她。”
“我們畢竟夫妻一場,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放我一條生路,行嗎?”
他從懷裏掏出一朵壓得有些蔫了的野菊花,遞到我麵前。
“你以前最喜歡這個。”
我看著那朵菊花,連眼皮都懶得抬一下。上一世,他就是用這些不值錢的小玩意,騙走了我的一輩子。重活一次,我隻覺得無比諷刺和惡心。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想讓我簽字,條件我昨天就說過了。”
周牧陽的身體猛地一僵,臉上的深情和愧疚瞬間凝固。
“林香玉,我們畢竟夫妻一場......”
“打住。”
我放下針線,冷冷地看向他,“別跟我提夫妻這兩個字,你不配。帶著你的花,給我滾出去。”
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白,最終,他將那朵野菊花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腳碾碎。
“林香玉,你不要給臉不要臉!真把我逼急了,我們誰都別想好過!”
他撂下狠話,轉身消失在夜色裏。我知道,他的耐心已經耗盡了。
接下來的幾天,他果然不再偽裝。
他停了我的口糧,知青點分的糧食和肉,一點都不再往我這裏送。
嫁給他後,我掙的工分大都換了日用品,在這個缺衣少食的年代,斷了我的口糧,就是要我的命。
張桂芬更是每天在村裏宣揚,說我懶惰成性,隻會吃白飯,現在周牧陽不管我了,就等著餓死吧。
他們以為,這樣就能逼我就範。可惜,他們算錯了。
上一世,為了貼補家用,我跟著村裏的赤腳醫生學了不少草藥知識。後山哪種草藥能賣錢,哪種菌子能吃,我比誰都清楚。
我背上背簍,進了後山。
一天下來,我采了半簍子止血的白及和一小袋能安神的酸棗仁。
第二天一早,我搭著村裏的牛車去了鎮上,將草藥賣給了藥材站,換來了三塊錢和一些粗糧票。這筆錢,足夠我一個人生活很久了。
回村的路上,我特意去供銷社,扯了二尺花布,還買了一斤豬肉。
當晚,我家的煙囪裏,就飄出了誘人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