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販子帶我到的第一戶人家,住著一棟二層小樓,在村裏算是氣派的。
一個微胖的中年女人上下打量著我,眼神像是在挑揀牲口。
“腦子真有問題?”她問人販子。
人販子點頭哈腰:“真有問題,俺親戚,從小就這樣,但能生養,身子骨結實!”
女人撇撇嘴,指著屋裏一個坐在輪椅上,嘴角歪斜流著口水的男人說:“給我那傻兒子當媳婦,你開個價。”
我心裏一陣惡寒。
人販子伸出五根手指:“五萬,一口價。”
女人似乎有些猶豫。
我抓住這個機會,突然衝到院子裏的雞籠旁,學著我媽教我的樣子,對著那些雞“汪汪”大叫起來。
然後,我抓起一把雞食,塞進自己嘴裏,衝著那女人嘿嘿傻笑,嘴角還掛著口水和穀物碎屑。
女人的臉瞬間綠了。
“瘋子!這是個瘋子!我兒子是傻,但不是瘋!你趕緊給我帶走!晦氣!”
她抄起掃帚就把我們往外趕。
人販子氣急敗壞,在我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你個死丫頭,發什麼瘋!”
我疼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哭出聲,隻能繼續“嘿嘿”傻笑。
第一家,攪黃了。
人販子罵罵咧咧地又帶我走了很遠的山路,來到一戶更破敗的人家。
這次的買家是個五十多歲的幹瘦老頭,眼神渾濁,看我的目光充滿了欲望。
“三萬,能生就行。”老頭說話時,露出一口黃牙。
人販子總算鬆了口氣,急忙催促我進屋。
我故技重施,開始在院子裏打滾,把泥土往自己臉上抹,嘴裏發出意義不明的尖叫。
老頭皺了皺眉,但似乎並不在意。
“瘋點好,不容易跑。”
我的心沉了下去。
就在我絕望之際,我看到了他家院牆角放著的一個豁了口的啤酒瓶。
我眼睛一亮,一個更瘋狂的計劃在我腦中成型。
我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玩具,連滾帶爬地過去,撿起那個啤酒瓶。
在人販子和老頭錯愕的目光中,我把啤酒瓶的豁口對準了自己的臉。
“嘿嘿......畫畫......”
我含糊不清地說著,然後做出要劃下去的動作。
“住手!”人販子嚇得魂飛魄散,衝過來搶我手裏的酒瓶。
我這張臉,是他能賣出價錢的最大資本。
要是毀了容,我就一文不值了。
老頭也嫌惡地擺擺手:“算了算了,買個媳婦回來,還得天天防著她自殺,我可沒那閑工夫。”
人販子連拖帶拽地把我拉走,一路上,他的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我背上。
“你他媽的想死是不是!老子虧了血本把你弄來,你敢給老子耍花樣!”
我抱著頭,咬著牙,一聲不吭。
我知道,更可怕的還在後麵。
他不會再找想買媳婦的人家了。
一個既“傻”又“瘋”還有自殘傾向的女孩,賣不出好價錢。
我的下場,隻可能是......
他把我拖到一個廢棄的煤洞口,那裏已經有幾個男人在等著了。
為首的男人光著膀子,渾身肌肉虯結,一道猙獰的傷疤從眼角延伸到下巴。
“強哥,人我帶來了。”人販子一臉諂媚。
刀疤臉瞥了我一眼,眼神像在看一件貨物。
“一萬塊,人我留下,送去黑煤窯,是死是活,看她自己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