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4
晚飯後,媽媽的異能突然出了問題。
她想給孫耀祖凝一杯助眠的溫水,手心裏的藍光卻忽明忽暗。
好不容易凝出的水,還渾濁不堪,有異味。
她頭痛欲裂,煩躁地捶著自己的腦袋,嘴裏不停地咒罵著:
“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是那個災星在暗中作祟,咒我?”
她當然不知道。
我的存在,曾是她異能天然的穩定器。
我死了,她的異能,便成了無根之水。
找不到人使喚,異能又不穩定,媽媽的怒火燒得越來越旺,卻無處發泄。
她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機,翻出我的號碼,想讓我立刻滾過來伺服他們全家。
電話撥了過去,卻是忙音。
媽媽一把將手機狠狠摔在床上,怒吼道:
“反了她了!還敢不接我電話!真以為有人在乎你那點破脾氣嗎?”
我飄在半空,很想告訴她。
我已經死了。
一個死人,怎麼可能接你的電話?
打不通我的電話,她反而變得更加煩躁不安,在小小的休息間裏來回踱步。
最後,她竟鬼使神差地打開了避難營的災民狀態監控係統。
輸入了我的名字:孫盼娣。
屏幕上跳出的狀態,卻是未接收。
這意味著,我根本沒有進入避難營。
她猛地關掉屏幕,嘴裏卻喃喃自語: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她一定是用了什麼新花招,想騙我回去......”
就在這時,媽媽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鄰居王姨打來的,
“玉梅!玉梅你快回來看看吧!你家…你家門縫裏,有味兒了!”
“警察來了,說…說盼娣在屋裏,早就沒氣了!”
“他們說,死亡時間…就是你們全家去避難所那天!”
媽媽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僵。
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消息,休息間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一個穿著破舊道袍的老道士,正靜靜站在門口。
他眼神悲憫,緩緩開口:
“你家福星已死,災星當道。貧道來此,隻為點破天機,免得你們一家老小,都折在這裏。”
媽媽愣了一瞬。
她顯然已經忘記,眼前這個老道士,就是當年給我們家算命的那個人。
隻覺得荒唐又憤怒,破口大罵:
“你個老騙子,胡說八道些什麼!我們家耀祖好好的,他才是福星!你敢咒我兒子!”
她根本沒把福星和我聯係在一起,隻覺得這道士是來詛咒她寶貝兒子的。
爸爸和妹妹也聽見動靜衝了過來。
爸爸二話不說,抄起屋裏的板凳就要往道士身上砸:
“哪來的瘋子!敢在我們家門口胡說八道!”
妹妹孫盼婷更是尖叫起來:
“我弟好好的,你才要死!我知道了,肯定是孫盼娣那個賤人派你來的!”
他們把道士的話,當成了我處心積慮的惡毒攻擊。
“走!回家去!”
媽媽一把推開擋在門口的道士,對我爸吼道:
“我現在就回去!我今天非要把那個小畜生從老鼠洞裏揪出來,讓她當著所有人的麵,給耀祖下跪認錯!”
一家人,就這麼怒氣衝衝地往避難所外趕。
外麵是70度的高溫,但他們因為有媽媽的水異能護體,根本感覺不到絲毫炎熱。
他們心裏,隻有即將抓住我然後狠狠羞辱我的快意。
而我的靈魂,隻能像個無聲的影子,麻木地跟在他們身後。
“砰!”
爸爸一腳踹開了家門。
一股腐臭,瞬間撲麵而來。
客廳的地板上,我僵硬發紫的屍體,正孤零零地躺在那裏。
身上爬滿了蒼蠅。
他們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老道士也跟了過來。
他站在門口,長長地歎息了一聲:
“鳳去雀巢,福盡災來。”
“真鳳已死,家運已斷,你們…好自為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