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蔣川徹底傻了。

他跪在地上，嘴巴張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隻能絕望地翕動。

無償公開核心代碼！

這意味著，“創世紀”一夜之間，從一家手握尖端科技的潛力股，變成了一個一文不值的空殼。

他賴以生存的基石，被我妹妹蘇柔，用一種最決絕、最壯烈的方式，親手抽走了。

“不......她怎麼敢......她怎麼敢！”

蔣川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像瘋了一樣，揪著自己的頭發，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我憐憫地看著他，這個男人，到死都以為全世界都該圍著他轉。

“她為什麼不敢？”我緩緩蹲下身，與他平視，“因為她是我妹妹，她和我一樣，有把一切推倒重來的骨氣。”

“而你，蔣川，你沒有。”

我的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準地捅進了他最脆弱的命門。

他的自尊，他的驕傲，他那點可憐的男性雄風，在這一刻，被我徹底碾碎。

他忽然像想起了什麼，那雙怨毒的眼睛裏，迸發出一絲垂死掙紮的光。

“蘇晴！你別得意！”他嘶吼著，聲音嘶啞，“你忘了，三年前為了拿到美國那家風投的五千萬美金，我們簽過一份對賭協議！”

“那份協議上，我用個人名義做了無限擔保，而你，作為公司法人，也簽了字！”

他死死地盯著我的眼睛，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對賭協議？”我微微蹙眉，腦海中確實閃過了一些模糊的片段。

三年前，公司資金鏈斷裂，瀕臨破產，是蔣川從美國拉回了一筆救命的投資。

當時他拿著厚厚一遝英文文件讓我簽字，說隻是流程，說他已經仔細看過了，沒有任何問題。

我當時滿心都是如何幫公司渡過難關，又對他抱有全然的信任，便沒有多想，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我臉上的猶疑，蔣川笑得更加瘋狂和得意。

“你想起來了？！”

“那份協議，賭的是公司上市後的市值！如果達不到約定的三百億，就算我們違約！”

“你現在把公司清算了，市值歸零！是你！是你親手觸發了違約條款！”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指著我的鼻子，臉上是報複的快感。

“蘇晴，你知道違約的代價是什麼嗎？”

“我們不僅要雙倍返還那五千萬美金的投資，也就是整整一億美金！”

“而且，作為無限擔保人，你和我，將共同背上這筆天價債務！你這輩子，不，你下輩子都別想還清！”

“你以為你能清算公司，拿到錢開始新生活？做夢！你隻會跟我一起，被這筆債務拖進地獄！”

一億美金！

這個數字像一座大山，瞬間壓在了我的心頭。

周圍的賓客們，也都被這個驚天的反轉給震住了。

“天啊，一億美金的債務，這女人也太慘了吧？”

“本來以為是女王複仇，結果是同歸於盡啊！”

“這下有好戲看了，看她還怎麼囂張！”

白月原本死灰般的臉上，也重新亮起了光，她爬到蔣川身邊，扶著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惡毒的快意。

蔣川看著我瞬間蒼白的臉，終於找回了一絲掌控全局的自信。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淩亂的衣領，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仿佛又變回了那個高高在上的蔣總。

“蘇晴，現在，跪下來求我。”

他朝我伸出手，臉上是施舍般的笑容。

“隻要你求我，撤銷清算，然後去跟你妹妹說，讓她收回公開代碼的決定。我們一起想辦法把公司救回來，把市值做上去。”

“這筆債，我們或許還有機會不用背。”

“否則，”他頓了頓，一字一句，吐出最後的毒液，“你就等著跟我一起，被全世界的催債公司追殺，在無盡的絕望裏，過完你剩下的日子吧。”

他的聲音充滿了威脅和引誘，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整個宴會廳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等著我做出選擇。

是跪下求饒，飲鴆止渴？

還是站著赴死，背上永世無法翻身的債務？

我的手，在身側，不自覺地握緊了。

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傳來一陣尖銳的痛楚。

蔣川，你真是，算計到了骨子裏。

你以為，你真的贏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