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夜的話，像一道驚雷，在我腦海中轟然炸響。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李晝......討厭黃色？

怎麼可能？

我呆呆地看著他，嘴唇翕動，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李夜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嘴角的嘲諷愈發深了。

“很驚訝？”他輕笑一聲，那笑聲裏淬著冰，帶著一種報複般的快意，“你以為我哥很愛照片上這個女人？”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那個女孩的臉上點了點，語氣裏滿是輕蔑。

“這個女人，叫林珊珊，是我媽一個遠房親戚的女兒。”

“從小就跟在我哥屁股後麵，像個甩不掉的牛皮糖，我哥煩她煩得要死。”

“這條黃裙子，還是她生日時，我媽逼著我哥送的禮物。”

“我哥當時把禮物扔給她，扭頭就跟我說，這顏色簡直俗不可耐。”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原來，我所以為的“情敵”，李晝所謂的心上人，竟然是他最討厭的人。

那我這段時間的模仿，算什麼？

我學著他討厭的人的穿著，學著他討厭的人的笑容......我像一個小醜，賣力地表演著一出荒誕至極的獨角戲。

而李夜，就是台下唯一的觀眾，冷眼看著我所有的笑話。

巨大的荒謬感和羞恥感將我淹沒，我渾身都在發抖。

“為什麼？”我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話，“既然他討厭她，你為什麼要我學她？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衝他聲嘶力竭地吼道，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決堤。

李夜臉上的嘲諷笑容，在看到我眼淚的瞬間，倏然凝固。

他死死地盯著我，眼底翻湧著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有憤怒，有不甘，還有一絲......被隱藏得極深的痛苦。

“為什麼？”他重複著我的話，一步步向我逼近，直到將我死死抵在牆角。

“因為我恨！”他猛地低吼出聲，那雙猩紅的眼眸裏，燃燒著瘋狂的火焰。

“我恨你滿心滿眼都是他！”

“我恨你為了他連命都不要！”

“我恨我哥，他死了，還要把你一起帶走！”

他的聲音裏帶著絕望的控訴，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裏撕扯出來的。

我被他這副樣子嚇住了，忘了哭泣，也忘了掙紮。

他伸出手，狠狠地攥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將我的骨頭捏碎。

“你知道嗎？在那場火裏，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手裏還死死攥著他的照片。”

“你寧願被燒死，也不肯放手。”

“那一刻，我真想讓你就那麼死了算了。”他的聲音冷了下去，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狠戾。

“可我做不到。”

“我把你從火裏拖出來，看著你昏迷不醒，我就在想，憑什麼？”

“憑什麼他李晝能得到你全部的愛，甚至是你用生命去追隨的愛？”

“而我呢？”他自嘲地笑了一聲，眼底的瘋狂漸漸變成了濃得化不開的悲哀，“我連站在你身邊的資格，都要靠著一張和他相似的臉。”

我的心臟，被他這些話狠狠地撞擊著，疼得無以複加。

李夜......他......

“所以，我要毀了他在你心中的樣子。”他低下頭，滾燙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帶著一絲病態的迷戀。

“我要把你變成他最討厭的樣子。”

“我要讓你學的每一個笑，都像是在往他心上紮刀子。”

“我要讓他，在天之靈，都不得安寧！”

“我要讓他知道，他最愛的女人，親手毀掉了他最珍視的一切，變成了他最厭惡的模樣！”

我終於明白了他全部的意圖。

這個瘋子！

他不是想把我變成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

他是想毀掉李晝在我心中的形象，毀掉我這份不容褻瀆的愛情！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忘了他，愛上你嗎？”我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李夜，你做夢！”

“愛？”李夜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突然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看他。

他的眼神裏不再有任何偽裝，隻剩下赤裸裸的、令人心驚的占有欲。

“我不要你的愛。”

“我要的，是你這個人，完完整整地屬於我。”

“不管是活著的，還是死的，你的身上，都隻能刻上我李夜的名字。”

他說完，不給我任何反應的機會，狠狠地吻了下來。

那不是吻，是懲罰，是掠奪，是野獸在標記自己的所有物。

我屈辱地瞪大雙眼，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開來。

我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將他推開。

“啪！”

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

李夜的臉被打得偏向一側，白皙的臉頰上迅速浮現出五道清晰的指痕。

他沒有生氣，反而緩緩地轉過頭，伸出舌尖，輕輕舔了舔破裂流血的嘴角。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裏，翻湧著駭人的風暴。

“瘋子！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我歇斯底裏地衝他尖叫。

“我恨你！我永遠都不會愛上你這種惡魔！”

我的話像是一把刀，狠狠紮進他的心臟。

他猩紅的眼眸裏，燃燒著滔天的怒火，那是一種被最心愛的東西背叛和拋棄的絕望。

“你還愛他？”他死死地掐著我的脖子，呼吸粗重，“你就這麼想去陪他？”

“好，我成全你。”

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臉上浮現出一抹惡毒的快意。

“在你去陪他之前，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一個關於我那‘完美’哥哥的秘密。”

我的心臟猛地一縮，有種不祥的預感。

李夜湊到我耳邊，用隻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殘忍地揭開真相。

“你以為那場火，是意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