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縫隙,在雜物間的地板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痕。
樓下餐廳裏,傳來了顧倩倩和她母親顧美蘭愉快的交談聲。
“媽,你說那個土包子現在是不是在裏麵哭鼻子呢?”
“餓她一天,看她還嘴硬。等她求饒了,我們就讓她把那套破針法交出來,再把那件破旗袍拿去給周尋,兩百萬呢!”
“到時候,你想要什麼包,媽都給你買。”
我靠在牆上,靜靜地聽著她們母女倆癡人說夢,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我看了看老人機上的時間,七點半,差不多了。
昨晚,我用這部手機,撥了兩個號碼。
第一個,是打給李叔的。李叔是奶奶最信任的人,也是繡坊的老管家。
第二個,是打給一個陌生的號碼,是奶奶臨終前,讓我背下來的。奶奶說,除非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否則不要動用這張底牌。
電話接通時,我隻說了一句話:“奶奶走了。顧美蘭動手了。”
那邊沉默了很久,隻回了我四個字:“收到,交我。”
果然,沒過多久,別墅的門鈴被人按響,急促而有力,完全不像是傭人或訪客的禮貌。
顧美蘭不耐煩的聲音響起:“誰啊,這麼早,會不會看時間!”
門開了,外麵傳來的卻不是她預想中的抱怨,而是一個沉穩冷靜的男聲。
“顧美蘭女士,我們是受蘇晚小姐委托,前來接她離開的。”
是李叔。
顧美蘭的聲音瞬間變了調,帶著一絲驚慌:“你......你們是誰?蘇晚她不舒服,在休息,不見客!”
另一個陌生的,聽起來極為專業的聲音響起:“顧女士,我們是彙誠律師事務所的律師。我們有理由相信,我的當事人蘇晚小姐,正被你非法拘禁在這棟別墅內。根據治安管理處罰法,這足以讓您被拘留十五日。”
“我們已經報警,如果你不希望警察破門而入,請立刻打開蘇晚小姐所在的房門。”
別墅裏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幾秒後,樓梯間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哢噠”一聲,雜物間的門鎖被打開了。
門口站著臉色煞白,眼神驚恐的顧美-蘭,她身後是目瞪口呆的顧倩倩。
我沒有理會她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背上我的帆布包,平靜地從她們身邊走了過去,就像路過兩個無關緊要的擺件。
“蘇晚!你......你竟敢......”顧美蘭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我的背影,卻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我走到客廳,李叔立刻迎了上來,他身後站著一位西裝革履的律師。
“晚晚,沒事吧?”李叔關切地問。
我搖了搖頭:“李叔,我沒事,我們走吧。”
“站住!”顧美蘭終於反應過來,衝過來想攔住我,“你想去哪?我是你姑姑,你的監護人!我不同意,你哪兒都不許去!”
律師先生上前一步,將我護在身後,冷冰冰地遞上一份文件。
“顧女士,蘇清婉女士生前早已立下公證遺囑,蘇晚小姐年滿十八周歲後,其本人為唯一合法監護人。你無權幹涉她的任何決定。”
“另外,這是律師函,警告你立刻停止對蘇清婉女士及蘇晚小姐任何作品的侵權肖想,否則我們將對你和你的公司提起訴訟,追討巨額賠償。”
顧美蘭看著那份文件,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李叔忽然舉起了手機,屏幕上是一條剛剛衝上熱搜的新聞。
#被遺忘的東方絕技#
新聞標題觸目驚心:《快時尚已死?一件手工旗袍估價兩百萬,Miya品牌創始人當場出醜!》
配圖正是我昨天在旗艦店裏,周尋俯身欣賞我旗袍的那一幕,背景裏Miya的logo和顧美蘭那張扭曲的臉清晰可見。
評論區已經炸了鍋。
“笑死,Miya的衣服我買過,洗一次就變形,兩百萬?兩百塊都嫌貴!”
“這就是資本和藝術的區別,一個用機器糊弄人,一個用心血傳承美。”
“支持小姐姐!這才是我們真正的國貨之光!”
顧美蘭的手機瘋狂地響了起來,是她公司的公關總監,聲音帶著哭腔。
“顧總!不好了!我們公司的股價開盤就大跌!現在已經快跌停了!”
“好幾個合作方打來電話要終止合作,說我們品牌形象低劣,是廉價的代名詞!”
顧美蘭手一軟,手機“啪”地一聲掉在了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屏幕碎裂。
她失魂落魄地看著我,眼神裏充滿了怨毒和不甘。
我走到她麵前,看著她慘敗的臉,聲音平靜得像一汪古井。
“姑姑,奶奶說過,衣服和人一樣,都要有風骨。”
“靠投機取巧偷來的東西,終究撐不起門麵,風一吹,就散了。”
說完,我不再看她一眼,轉身跟著李叔向外走。
身後,傳來顧美-蘭不甘的尖叫:“蘇晚!你別得意!你以為你贏了嗎?沒有我,你什麼都不是!我倒要看看,全鎮的繡娘都被我收買了,你怎麼去參加那個沙龍!你會成為整個蘇家的罪人!”
我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徑直走出了這棟讓我窒息的別墅。
我知道,顧美蘭的詛咒不是空穴來風。
我贏了第一場仗,但真正的戰爭,才剛剛開始。我的下一個戰場,是那些被利益蒙蔽了雙眼的,奶奶的故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