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手術很成功。
當我從一片混沌中醒來,腿上傳來久違的、細微的痛感,而不是一片死寂的麻木。
我的腿......有知覺了。
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不是悲傷,而是一種劫後餘生的茫然和恐懼。
肖恒沒有再出現,隻有一位姓王的中年女人,自稱是肖恒派來的護工,對我進行二十四小時的照料。
她沉默寡言,做事滴水不漏,無論我如何旁敲側擊,都問不出任何關於肖恒或是那通電話的事情。
我開始偽裝。
我收起了所有的尖刺和反抗,變得順從、麻木,像一個真正的、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我按時吃飯,配合複健,任由醫生和護士擺布。
我的順從似乎讓肖恒很滿意,他派人送來了各種昂貴的補品和最新的時尚雜誌,卻一次也沒有再踏進我的病房。
他以為他徹底掌控了我,將我變成了一隻聽話的金絲雀。
他不知道,在每一個寂靜的深夜,我都會睜著眼睛,一遍遍地回想那幾句破碎的對話。
“刹車......不可能......抹幹淨痕跡......”
阿玖的死,絕對不是意外!
而肖恒,他一定知道些什麼!他隱瞞著我,甚至可能......就是凶手!
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就像藤蔓一樣瘋狂地在我心裏滋長,勒得我喘不過氣。
我必須活下去,我必須恢複健康,我必須回到他身邊,才能查出真相,為阿玖報仇!
一個月後,在頂尖醫療團隊的照料下,我奇跡般地康複了,甚至能下地緩慢行走。
出院那天,肖恒終於出現了。
他沒有帶我回我和阿玖的家,而是去了一棟位於市郊的、戒備森嚴的私人別墅。
這裏成了我的新牢籠。
他似乎對我完全放下了戒心,隻是吩咐傭人看管我,便一頭紮進了公司的事務裏。
他以為我已經被馴服,卻不知我正在暗中觀察著這裏的一切,尋找著逃離和調查的機會。
這天深夜,別墅裏一片寂靜。
我躺在床上假寐,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一股濃烈的酒氣混雜著雪鬆的冷香傳來,是肖恒。
他沒有開燈,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一片沉重的陰影。我能聽到他紊亂的呼吸聲,他似乎喝了很多酒。
我緊張地閉著眼,一動不敢動。
他走到我的床邊,靜靜地站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為他會就這麼站到天亮。
忽然,一根冰涼的手指,帶著顫抖,輕輕地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那不是以往帶著侵略和占有的觸碰,而是充滿了無盡的小心翼翼和痛苦。
我甚至能感覺到他指尖的顫栗。
“言歡......”
他低低地喚著我的名字,聲音沙啞得厲害,充滿了壓抑的痛楚。
他沒有再模仿阿玖,這一刻,他隻是他自己。
一個痛苦的,脆弱的,我從未見過的肖恒。
“為什麼......”
他俯下身,滾燙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耳畔,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悲傷。
“為什麼你就不能......先看我一眼呢?”
“哪怕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