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到了醫院，一切都像被按下了快進鍵。

我被直接送進了早已準備好的頂級病房，專家醫生拿著我的檢查報告，臉色嚴肅地告訴我，我的腿不能再拖了，必須立刻手術。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拒絕，肖恒冰冷的聲音就替我做了決定。

“那就馬上安排，用最好的醫生，最好的藥，所有的費用我來承擔。”他的語氣不容置喙，仿佛他才是我的主人。

“不！”我尖叫出聲，掙紮著想要從病床上下來，“我說了我不做手術！這是我的腿，你沒有權利決定！”

肖恒的眼神瞬間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寒冰。他揮手讓醫生和護士都出去，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病房的門。

小小的空間裏隻剩下我們兩個人，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

“言歡，你到底想怎麼樣？”他一步步逼近我，高大的身影將我完全籠罩，聲音裏壓著滔天的怒火。

我迎上他的目光，第一次沒有躲閃，字字泣血：“肖恒，你憑什麼替我做決定？你以為你是我什麼人？”

“我是你什麼人？”他忽然低低地笑了，那笑聲裏充滿了自嘲和悲涼。他猛地捏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我是你丈夫！是你法律上的丈夫！”

“還是你忘了，阿玖死前，是親口把你托付給我的！”

我的大腦“嗡”的一聲，仿佛有驚雷炸響，瞬間一片空白。

阿玖......把我托付給他？這怎麼可能？

“不可能！”我聲嘶力竭地喊道，“你騙我！阿玖那麼愛你這個弟弟，他怎麼會......”

“愛我？”肖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那雙與阿玖一模一樣的眼睛裏，卻是一片猩紅的悲哀。“他要是真的愛我，就不會在我麵前咽下最後一口氣，卻抓著我的手，讓我發誓要照顧好你！”

他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紮進我的心臟。

我愣住了，原來這才是他所有瘋狂和偏執的根源。

不是單純的占有，而是一個來自死者的、沉重無比的臨終承諾。

我的心痛得無以複加，為阿玖，也為眼前這個被承諾死死束縛住的魔鬼。

見我失神，肖恒眼底的悲痛迅速褪去，又恢複了那副冰冷堅硬的模樣。

“別以為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他從西裝內袋裏拿出一份文件，毫不留情地甩在我麵前的病床上。“這是阿玖留下的公司，董事會那幾個老家夥，已經準備聯手召開股東大會，把你這個所謂的遺孀踢出局了。”

我渾身一震，猛地看向那份文件，那是阿玖耗盡半生心血才打下的江山！

“一個整天尋死覓活、連路都走不了的殘廢寡婦，有什麼資格掌管市值百億的公司？”他勾起唇角，笑容殘忍又涼薄。“所以，我親愛的嫂子，乖乖做完手術，然後以我肖恒妻子的身份，讓我名正言順地幫你保住他的公司。”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澆熄了我所有自毀的念頭。

我看著他，心頭第一次湧起滔天的恨意。他知道我的軟肋在哪裏。

我深吸一口氣，胸腔裏翻湧的恨意和悲痛幾乎要將我撕裂。許久，我聽到自己幹澀得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

“好。”

一個字，耗盡了我全身的力氣。

我答應了手術。

麻醉劑注入我身體的那一刻，我陷入了昏迷。而在我意識模糊的間隙，我似乎聽到病房外傳來肖恒壓抑著怒火的通話聲。

“......查清楚了沒有？”

“......對，那輛車的刹車......我哥開車一向小心，絕不可能......”

“......閉嘴！這件事，不準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她！給我把所有痕跡都抹幹淨！”

刹車？痕跡？

我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阿玖的車禍......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