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踏出了坤寧宮的宮門。

殿外日光刺眼。

身後的蕭珩，臉色比死人還要難看。

含翠緊緊跟著我，聲音發顫：“娘娘，我們......”

“去十王宅。”

那裏，有我顧家在京城的空宅。

蕭珩以為一道聖旨就能囚禁我。

他忘了。

我顧嫵，首先是顧家的女兒，其次，才是他的皇後。

我前腳剛踏入塵封的顧宅。

後腳，皇城禁軍封鎖四門的消息就傳來了。

蕭珩的反應，比我預想的，還要蠢。

他這是要逼我造反。

宅邸內，幾個須發皆白的老仆從暗處現身。

為首的，是父親當年的親衛統領，顧忠。

“大小中姐，老奴等候多時了。”

我將鳳凰令交到他手中。

“忠叔，八百裏加急，送往北境，交給我大哥。”

“告訴他，京中已無我容身之處。”

“讓他......看著辦。”

顧忠紅著眼眶，重重叩首，轉身沒入黑暗。

我換上了先帝親賜的郡主朝服。

平靜地坐在正堂，煮茶。

我在等。

等蕭珩的人來。

也等那些，欠著我顧家恩情的人來。

半個時辰後。

馬蹄聲與甲胄摩擦聲震天動地。

禦林軍將顧宅圍得水泄不通。

為首的，是禁軍統領，趙無忌。

一個我父親從雪地裏刨出來，一手提拔的寒門子弟。

“顧氏，接旨！”

趙無忌立於門外，高聲喝道。

聲音裏，卻透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

我端起茶杯，吹開浮沫。

“趙統領，好大的威風。”

“不知你是否還記得，當年是誰，給了你第一口飯吃？”

趙無忌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他身後的士兵，麵麵相覷。

就在此時。

巷口，幾頂官轎落下。

為首的，是當朝太傅，李綱。

我父親的至交。

他身後，跟著三位六部尚書。

皆是受過我顧家恩惠的朝中重臣。

李太傅拄著龍頭拐杖，走到趙無忌麵前。

看也不看他。

徑直對著我，遙遙一拜。

“老臣，見過永安郡主。”

他身後的幾位大臣，齊齊躬身。

“臣等，見過郡主。”

這一聲“郡主”，而非“廢妃”。

已然表明了他們的立場。

趙無忌的冷汗，瞬間濕透了背脊。

他敢抓一個廢妃。

他不敢動一個手持鳳凰令，又有前朝元老力保的開國郡主！

我放下茶盞，抬眼。

“趙統領，現在，你還要請我‘接旨’嗎？”

“還是說，你要連同這幾位朝廷棟梁，一並拿下？”

宅邸內外，死一般的寂靜。

我知道，這場戲，才剛開鑼。

蕭珩，你為了一個女人，要與天下為敵。

我就讓你看著。

你的江山，是如何在我手中，一點點分崩離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