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宸淵的臉,在火光與劍光的映照下,青白交加,難看到了極點。
他身為永安侯,自小順風順水,何曾受過此等奇恥大辱。
“林月菡,你讓你父親的私兵包圍侯爵別院,是想謀反嗎!”他色厲內荏地怒吼,試圖用一頂大帽子來壓我。
我嗤笑一聲,連看都懶得看他,目光落在了單膝跪地的張叔身上。
“張叔,起來吧。”
“謝大小姐!”張叔應聲而起,身姿筆挺如鬆,眼神銳利如刀。他身後的百名鎮國軍精兵,亦是殺氣騰騰,整齊劃一,那股百戰之師的氣勢,壓得整個院子都喘不過氣來。
張叔看都未看顧宸淵一眼,隻對我沉聲抱拳:“大小姐,末將聽您號令!”
這無聲的蔑視,比任何耳光都響亮。
顧宸淵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氣得渾身發抖。
“好,好得很!林月菡,你給我等著!”
我終於將視線轉向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等?”
“侯爺,我這人,最沒耐心。”
我抬起手,龍泉劍的劍尖指向他身後瑟瑟發抖的蘇輕柔。
“張叔,把那個女人給我拖出來。”
“是!”
兩名甲士立刻上前,如抓小雞般將哭喊著的蘇輕柔從顧宸淵身後拽了出來,粗暴地按跪在地。
“宸淵哥哥救我!救我啊!”蘇輕柔的哭喊聲淒厲無比。
顧宸淵目眥欲裂,想要上前,卻被張叔帶著徹骨寒意的眼神釘在原地。
“侯爺,刀劍無眼,您還是站著別動為好。”張叔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就在這時,一個蒼老又急切的聲音從院外傳來。
“住手!都給我住手!”
永安侯老夫人,我的好婆母,在一眾家仆的簇擁下,踉踉蹌蹌地跑了進來。
當她看到滿院殺氣騰騰的甲士,和被兩名士兵架著、狼狽不堪的蘇輕柔時,一口氣沒上來,險些暈過去。
她顫抖地指著我,嘴唇哆嗦著:“林月菡!你......你太放肆了!你這是要毀了我們侯府嗎?你把宸淵置於何地!”
我冷冷地看著她,笑了。
“老夫人,您現在知道怕了?”
“您讓我大度,讓我體諒的時候,怎麼沒想過會有今天?”
“您覺得鎮國將軍府的女兒,長公主的骨血,就是可以任由你們搓圓捏扁的嗎?”
老夫人被我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指著我“你你你”個不停,老臉漲得通紅。
我懶得再與她廢話,直接走到顧宸淵麵前。
“顧宸淵,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他死死地瞪著我,眼中充滿了血絲。
“要麼,你現在就寫一封休書,我帶著我的人走。從此我們兩家恩斷義絕,你護著你的心上人,過你們神仙眷侶的日子去。”
我頓了頓,聲音陡然變冷,帶著一絲嗜血的笑意:“當然,前提是,你們能在我爹的三十萬鐵蹄下活下來。”
顧宸淵的身體猛地一僵,瞳孔中浮現出真實的恐懼。
“要麼......”我拖長了語調,欣賞著他臉上精彩紛呈的表情,“你現在,立刻,親自押著這個女人,去敲響順天府衙的鳴冤鼓。”
“告她一個‘身為外室,意圖破壞天家賜婚,穢亂侯府門庭’的罪名。”
“讓她在全京城麵前,身敗名裂,遊街示眾,最後被亂棍打死。”
蘇輕柔聽到這話,兩眼一翻,直接嚇暈了過去。
可惜,沒人理會她。
顧宸淵的眼中充滿了血絲,他看著我,像是在看一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林月菡,你好毒!”
“多謝誇獎。”我笑得越發燦爛,“這不都是被你們逼的嗎?”
我用劍尖輕輕抬起他的下巴,強迫他看著我的眼睛。
“做完這件事,你再滾回侯府,在那片廢墟上,給我跪到天亮。”
“什麼時候我父帥母妃的氣消了,你什麼時候才能起來。”
“選吧,我的好夫君。”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了顧宸-淵和老夫人的心上。
他們看著我身後殺氣凜然的士兵,看著我眼中不帶一絲玩笑的冰冷殺意,終於明白了。
今天,不是我死,就是他們亡。
而我林月菡,從不會是死的那一個。
老夫人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朝著我的方向膝行了幾步,老淚縱橫。
“月菡,我的好兒媳,算我求你了,你高抬貴手,放過我們侯府吧!宸淵他是一時糊塗,他心裏是有你的!你才是他的正妻啊!”
她試圖打感情牌。
可惜,我最不吃這一套。
我側身避開她的觸碰,冷漠地看著她。
“老夫人,現在說這些,不覺得太晚了嗎?”
就在這時,顧宸淵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沙啞而幹澀,充滿了屈辱。
“林月菡,你當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我挑了挑眉,看著他。
他深吸一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和瘋狂:“好!我選第二條!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他竟然還敢跟我談條件?
我來了興趣:“哦?說來聽聽。”
顧宸淵的目光死死地鎖住我,一字一句道:“你燒了侯府,讓我永安侯府顏麵盡失,此事不能就這麼算了。我要你......我要你親自去向皇上請罪!”
他以為,搬出皇上就能壓住我?
他以為,皇上舅舅會為了他一個外臣,來懲罰我這個嫡親的外甥女?
真是愚蠢至極。
然而,我看著他那副破釜沉舟的模樣,忽然改變了主意。
貓捉老鼠的遊戲,如果老鼠不掙紮,那多沒意思。
“好,我答應你。”我笑得意味深長,“隻要你把事情辦得漂亮,我不僅去請罪,還會向皇上為你請功,說你大義滅親,如何?”
顧宸淵一愣,顯然沒料到我會答應得這麼爽快,甚至還加了碼。
他狐疑地看著我,但事已至此,他沒有退路。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我收回了劍,看著他那張因為屈辱和算計而扭曲的臉,嘴角的弧度越發冰冷。
顧宸淵,你永遠不會知道,你親手為自己,也為整個永安侯府,敲響了怎樣的喪鐘。
好戲,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