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種話管家當然不能承認。
他眼底閃過一絲輕蔑,揮手吩咐道:“不要跟她廢話,把大小姐拉開!”
言罷就有婦人上前。
謝凝初情急之下,一把從頭上拔下簪子,狠狠紮向婦人伸過來的手。
“誰敢過來,別怪我不客氣了。”
冷眸看向管家:“我要見我爹!”
管家輕哼一聲:“侯爺事務繁忙,大小姐想見的話還是自己去找吧。”
“是嗎?”謝凝初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緩聲道:“半個月前,淮安郡主送了一枚東海明珠,希望母親能為她臨摹一幅前朝明慧法師的《千行瑞鶴圖》。你們將母親折磨至此,想來是不怕耽誤了交畫的日期,得罪淮安郡主了吧?”
“這......”
眾人紛紛望向管家。
淮安郡主的名頭整個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得。
尤其她的脾氣,更讓人聞之生畏。
管家臉上露出遲疑之色,吩咐其他人:“看著他們,我去回稟老爺。”
梅園東廂房裏,身著家常祥雲紋深衣的謝世成姿態放鬆的靠在軟榻上,微眯著眼睛,看著韓姨娘坐在梳妝台前試戴首飾。
周嬤嬤跪在珠簾外,把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韓姨娘驚呼一聲,染著朱蔻的柔夷捂著嘴,聲音如出穀的黃鶯:“侯爺,大姑娘她......她不會有事吧?”
謝世成憐惜的俯身,拉住她的手放在膝蓋上,安撫道:“你放心,那丫頭命硬,可不會這麼輕易的死了。”
他語氣略透著惋惜,用隻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道:“若是真就這麼死了,倒也省事了。”
正說著話,有丫鬟進來。
“侯爺,管家來了。”
謝世成哼道:“讓他進來。”
管家進來後,看見周嬤嬤跪在外間,眼神閃了閃,把放在謝凝初的話同樣一五一十的複述出來。
謝世成勾起嘴角,冷哼道:“倒是有幾分小聰明。”
韓姨娘擔憂道:“侯爺,淮安郡主從小在太後跟前長大,深受太後寵愛,這《千行鶴瑞圖》寓意祥瑞長壽,隻怕是為太後所求。”
當今聖上極重孝道,對太後尊崇備至,太後說的話,往往比朝中大臣的勸諫更為有用。
若能得到太後的歡心,必能得到皇帝的重用。與之相反,若惹了太後不約......
謝世成眉眼中多了煩躁,從軟榻上起身,掀開珠簾,居高臨下看著管家,吩咐道:“去告訴那賤人,本侯給她兩天時間,若不能把畫畫出來,就帶著兩個小崽子一起滾回出去!”
聽完管家的話,謝凝初眼底閃過一抹譏諷。
經曆過一世,她早就摸清了謝世成的性子,表麵風雅,實際上最好鑽營。
沉重的木門緩緩關上,謝凝初淚眼朦朧的望著母親。
活了兩輩子,她終於能和母親團聚了。
母親崔溫玉當年何等的驚才絕豔,身為是崔太傅唯一的女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尤其書畫一絕,無數人重金相求,隻為她一幅筆墨丹青。
最後卻死在了流放的路上,連屍首都找不到。
謝凝初望著母親的臉龐,淚眼朦朧,哽咽著撲進母親的懷中。
嗚嗚嗚——
小獸般嗚咽,像是要把過去十幾年的委屈全部傾瀉出來。
崔溫玉撫摸著女兒的發梢,柔聲安慰:“別怕,別怕,娘親絕不會讓你們有事。”
謝凝初瘋狂的搖頭。
她知道母親的打算,她想用正室夫人的位置,換她們姐弟平安。
可是,她低估了謝世成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