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在那雙眼睛裏啊，之前的輕蔑和戲謔一下子全沒了，就隻剩下那種怨恨到了極點的仇恨，就好像一條盯著人要咬的毒蛇似的，死死地盯著陳凡不放。

醫務室那白色的大門“砰”地一下就關上了，這才把那幾乎能把人靈魂都穿透的視線給隔斷了。

陳凡就靠著那冰冷冷的牆壁，慢慢地滑著坐了下去。

剛剛還攥得緊緊的、都發白了的手指，這時候卻忍不住地微微發顫呢。

這可不是害怕，而是那種大難不死之後的脫力感，還有一種連他自己都搞不明白的迷茫。

王教官那張老是冷冰冰的臉，在宣布結果的時候，好像多了那麼一點探究的意思。

他就這麼盯著陳凡看了整整十秒，那眼神就像刀一樣鋒利，就好像要把陳凡從裏到外都看個透似的，最後才冷冷地說出兩個字：“陳凡，贏了。”

聲音雖然不大，可在周圍的學員當中就像一顆雷突然炸了一樣。

“凡哥！”一個胖嘟嘟的身影連滾帶爬地就朝著這邊衝過來了，是周小胖。

他把陳凡扶起來，聲音激動得都發顫了，還帶著點壓抑不住的勁兒，“凡哥啊！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就剛才那一拳，那股子氣勢......凡哥，你是不是早就突破淬體境了呀？”

陳凡咧出個笑容，比哭還難看，搖了搖頭，嗓子幹啞幹啞的，“我要是真有那本事，還能被他踩著臉羞辱嗎？”

他低著腦袋瞅著自己的拳頭，腦子裏跟放電影似的，一個勁兒地回放著剛才的那些個細節。

趙炎的腳都快要把他喉骨踩碎的時候，他在心裏絕望地大喊：“我死定了！”可誰能想到呢，他沒死，反倒一下子爆發出從來沒有過的力量。

當他下意識地想道歉的時候，“對不起，我太弱了”這句話就這麼說出去了，結果趙炎傷得更重了，直接吐血暈過去了。

一個特別荒謬的想法，就像瘋長的藤蔓一樣，一下子就纏到他心上了。

難道......我一說“我死定了”，所以我就沒死？

我一說“我太弱了”，他就變得比我還弱？

這個想法讓他渾身發冷。

當天晚上，在宿舍裏。

陳凡躺在涼颼颼的床板上，眼睛沒神兒地盯著天花板上那些斑駁的印子，一遍又一遍地琢磨著白天打架的事兒。

周圍室友們呼吸聲很均勻，可他的心啊，就像一鍋燒開了的水，亂得不行。

他非得驗證這個瘋狂的想法不可。

他狠狠吸了一大口氣，然後用那種隻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就像自我調侃似的，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今兒個的運氣可真是絕了......”

剛說完這話。

“轟哢——！”

窗外一道白晃晃的閃電一下子把夜幕給撕開了，緊接著就是一聲震得人耳朵嗡嗡響的炸雷！

一道特別刺眼的火光一下子就衝到天上去了，還夾雜著金屬被擰巴得變形的那種刺耳的聲音。

操場上那根高高豎著的合金旗杆，冷不丁地就被這旱地來的雷給從中間劈斷了，上半截呼呼地燒著大火，然後就嘩啦一下倒了。

宿舍裏一下子就像炸開了鍋似的，所有人都被嚇醒了，嗷嗷叫著就往窗戶那邊撲。

可陳凡呢，就跟被點了穴似的，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慢慢悠悠地把腦袋轉過去，瞅著窗外那團亮晃晃的火光，心臟都快從嗓子眼兒蹦出來了。

巧合？天底下哪有這麼巧的事兒啊！

他使勁兒把那跳得跟打鼓似的心臟給壓下去，又開始做實驗了。

這一回，他就把目標定在趙炎身上了。

他咬著牙，帶著那種滿是“不甘心”和“嫉妒”的腔調，壓低聲音詛咒說：“我肯定打不過趙炎......他肯定好得特快，明天就能活蹦亂跳的了......”

就下一秒的事兒。“啊——！！！”

隔壁特護宿舍那邊，冷不丁就傳來一聲慘叫，那叫聲淒慘得呀，根本就不像人能發出來的！

跟著就亂哄哄的，像炸了鍋一樣，醫護人員驚慌失措的呼喊聲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快點兒！趙同學的經脈突然疼得厲害極了，又開始大口大口吐血啦！趕緊通知他家裏人啊！”

陳凡“噌”的一下子就從床上坐起來了，額頭全是冷汗，後背的衣服一下子就被冷汗給濕透了。

這可不是幻覺啊，千真萬確不是幻覺！

我心裏想啥，現實就偏要朝著反方向走！

這時候，一種說不出的狂喜就像電流似的，從他的尾椎骨一下子衝到天靈蓋。

這算個啥情況呢？

難道是言出法隨的反著來的版本？

還是說這就是烏鴉嘴的最終極的狀態呢？

要是真這樣的話，這個異能簡直就是為他專門打造的，能改變命運的超級厲害的東西啊！

可是呢，就興奮了那麼幾秒鐘，一股更強烈的寒意就冒出來了，讓他冷靜了下來。

這能力啊，就像一把鋒利得不能再鋒利的雙刃劍啊。

要是他哪天高興過頭了，冒出來一句“我肯定能長命百歲”，會不會當場就掛掉啊？

要是他在特別關鍵的戰鬥裏，特別自信地喊出“我肯定能贏”，是不是馬上就得慘敗然後死掉呢？

不成！絕對不行啊！

他心裏明白，這個能力嚇人的地方可比方便的地方多多了。

想要控製住這個能力，就得做到超級精準的控製，說不定啊......還得有一流的“演技”呢！

想到這兒，陳凡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咧開了，露出一個又怪又興奮的笑。

“這麼說的話，以後我是不是就得專門說反話啊？表現得越膽小，就越安全？”

第二天早上對戰訓練課的時候，王教官的眼睛就沒怎麼離開過陳凡。

他還破例把陳凡叫出來，專門安排了另外一個也是淬體境巔峰的學員跟他對戰。

這哪還是訓練啊，根本就是明晃晃的試探嘛。

對麵那個學員長得又高又壯，渾身肌肉，抱著胳膊，一邊冷笑一邊打量陳凡：“小子，聽說你昨天是走了狗屎運才贏了趙炎的？哼，今天我可不會給你機會的。”

這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了，眼神裏都是審視和瞧不起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