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後來我刪掉了它。
再後來,我連相機都不想碰了。
但紀聿白的人生還在加速。
他以作者的身份發表了一篇高影響因子論文,配圖用的全是林箐拍的鏡頭。
甚至還拿了省級的科研視頻大賽一等獎。
我點進去看那個視頻。
片頭打著致謝林箐。
片尾打著攝像剪輯林箐。
我等啊等,卻始終沒看到我的名字。
他曾給我說:“這些形式太無聊了,你不是那種需要被看見的人。”
可我現在明白了,那不過是他敷衍我和掩蓋偏心的說辭。
在林箐出現前,我曾策劃了一個女性專題攝影展。
還申請了城市青年創作扶持資金。
在準備投遞計劃書的時候,紀聿白兩人的事情被我發現了。
那份計劃書還是我熬了好幾個通宵做出來的,紀聿白掃了幾眼就說:“學術不夠嚴謹,不太適合申請這種資助。”
我那段時間昏昏沉沉,什麼計劃都拋在了身後。
可幾天後,林箐的攝影作品就出現在了那個扶持展覽的入圍名單裏。
風格和命題都跟我寫的那份幾乎一模一樣。
我去找紀聿白質問:“那是我寫的計劃書,你怎麼——”
他頭也沒抬道:“你不是說不做了嗎?總不能浪費了吧。”
我倒退了好幾步,看著一旁大屏上林箐在侃侃而談的照片,屏幕上還寫著青年女性創作者代表幾個大字。
那個位置,曾經是我的夢想。
可現在,她代替我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
我說不清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也許是紀聿白不再習慣叫我老婆。
也許是紀聿白忘記我不喝奶茶隻喝熱豆漿。
也許是紀聿白看我拍攝回來滿身灰也毫無反應。
但他會在林箐曬黑後跑去給她買修複霜,送她精心挑選的小吊帶時會說這顏色拍出來顯白。
蘇小鹿猶豫的打斷了我的思緒,此時外麵天已黑透。
“老板...你和紀...還會有可能嗎?”
我拿著鼠標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輕聲說:“我跟他啊,已經各拍各的了。”
蘇小鹿沉默了。
她不知道的是,現在的我隻是在拍客戶。
而他和林箐,在拍他們的未來。
我還記得我們剛離婚沒兩天,一次早起我在刷朋友圈。
林箐發了一張圖,上麵是兩隻手,戴著一對簡約的素戒。
配文是:“終於。”
紀聿白在下麵點了讚。
我不知道看了那枚戒指有多久,我忽然意識到,我們結婚兩年,他從沒送過我戒指。
他說婚禮太俗套,他更信時間而不是形式。
可他剛離完婚,就為林箐籌備了一場有儀式的婚禮。
在一場攝影展的閉幕酒會上,他親自策劃了求婚環節。
背景是林箐的一副攝影作品——被光擁抱。
她穿著定製的白紗,腳踩投影下來的花瓣緩緩走向他。
他單膝跪地,滿臉溫柔的為她戴上戒指。
而我,連一場像樣的婚禮都沒有。
幾滴眼淚落下,我回過神低頭擦了擦。
蘇小鹿遞過來紙:“老板,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我正要說話,外麵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像是什麼東西被砸了。
我猛的站起身,蘇小鹿也嚇了一跳。
接著又是一響,然後傳來清脆的玻璃碎裂聲。
我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連忙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