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二天搬家，顧言和他媽都在。他媽是個大學教授，端著湯出來，看到搬家師傅，臉上的笑僵住了。

“小晚，你這是幹什麼？小言都跟我說了，你們就是鬧別扭，怎麼還真搬家了？”

顧言從沙發上站起來，他一晚上沒睡，眼睛裏全是紅血絲。看到我，他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下去，開口就是質問。

“知道錯了？為那麼點小事，你至於鬧成這樣嗎？我媽特意過來勸和，你趕緊讓師傅們回去。”

顧母把湯放下，過來拉我的手，擺出長輩的樣子，好聲好氣地勸我。

“小晚啊，清月那孩子......唉，也是個可憐人。小言重感情，我們看了都心疼。你跟他這麼多年，應該最懂他。”

“他把清月紋在身上，也是怕忘了她。你大度一點，一個已經不在的人了，你跟她計較什麼呢？”

“阿姨給你燉了湯，喝了，這事就算過去了。”

我看著這對母子，隻覺得可笑。

如果昨天對這七年還有一點可惜，現在，什麼都沒了。

“阿姨，湯您自己喝吧。我怕喝了，晚上林小姐來找我，問我味道怎麼樣。”

顧母的臉一下就黑了。

顧言氣得發抖，“蘇晚！你怎麼能這麼說清月！你太惡毒了！”

“我惡毒？”我氣笑了，“到底是誰惡毒？把一個死人刻在背上，來惡心我這個活人？你們全家抱著一個死人過日子，還要拉著我一起，到底是誰惡毒？”

我不再理他們，指揮師傅們把我的東西都搬出去。

那些帶不走的大件家具，我當著他們的麵，打電話叫二手回收上門，半賣半送，隻想快點清空。

我要讓這個家裏，所有關於我的東西，都消失。

顧言看著東西一件件被搬空，這個家變得空蕩蕩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蘇晚你想好了，你快三十了！跟我分手，你以為你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

“現在還來得及，你把東西留下，我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他，眼神很冷。

“你再說一句試試？”我的視線轉向牆上那張巨大的婚紗照，照片上的我笑得像個傻子。

“再說下去，我就把這張照片撕了，再把你送我的所有東西，打包寄到你科室去。”

顧言愣住了，接著是更深的憤怒。

“我說了清月隻是過去，你為什麼就是抓著不放？”

我諷刺地笑了。

“因為她的過去，正在毀掉我的未來。”

“顧言，你不是重感情，你是自私。你一邊享受著我對你的好，一邊又舍不得那個死人帶給你的好名聲。你什麼都想要，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

收拾完最後一件東西，我回頭看了顧言一眼。

他站在空蕩蕩的客廳裏，臉上全是狼狽和失敗，眼眶紅得嚇人。

曾幾何時，這張臉也曾讓我心動，覺得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

我心裏最後一點感覺也沒了，朝他揮了揮手。

“就這樣吧，再也別見了。”

他咬著牙，臉因為生氣有點變形，一字一頓地吼：

“蘇晚，你一定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