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聿白拿起手機,隻掃了一眼,便興致寥寥地放下。
“是。”
他承認得如此輕易,如此坦然。
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我的心臟卻像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悶得發疼。
“為什麼?”我問。
“什麼為什麼?”他拿起刀叉,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頭也不抬。
“你不是說,慈善是偽善者的遊戲嗎?”
我的聲音控製不住地顫抖。
他切牛排的動作停下,終於舍得將目光分給我。
那眼神裏帶著一絲不耐和嘲弄,是我最熟悉的神情。
“花點小錢,買個清靜,不行?”
“蘇然,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刨根問底了?”
“查我的手機,質問我的去向,這就是你慶祝我拿下並購案的方式?”
他的話像一把把淬了冰的刀子,紮進我的心裏。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無比陌生。
“那張照片呢?畢業典禮,學士帽,還有我的表,”我一字一頓,“你也忘在公司了?”
顧聿白徹底放下刀叉,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胸。
他看著我,眼神冷得像冰。
“蘇然,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資助一個學生,對我來說就像買一件衣服,扔一筆投資,不需要任何理由。”
“至於你的表,”他頓了頓,語氣裏滿是嘲諷,“一塊表而已,我喜歡送誰就送誰,需要向你報備?”
“還是說,你送我禮物的時候,就已經提前算好了它的所有權?”
我被他堵得啞口無言,渾身冰冷。
是啊,他是顧聿白。
那個永遠將利益算計到極致的商人。
在他眼裏,或許我們的婚姻也是一場交易,而我送的禮物,隻是交易裏的附加品。
“她是誰?”我攥緊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一個學生。”他輕描淡寫。
“一個能讓你拋下結婚紀念日,飛去千裏之外陪她畢業的學生?”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餐廳裏為數不多的幾桌客人齊刷刷地朝我們看來。
顧聿白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猛地起身,一把抓起西裝外套。
“不可理喻。”
他扔下這四個字,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留戀。
我看著他的背影,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桌上的菜肴精致依舊,卻散發著腐爛的氣息。
我拿起手機,再次點開那個女孩的主頁。
她的主頁背景,是一片燦爛的向日葵花田。
顧聿白曾說,他最討厭這種盲目追逐光明的植物,虛偽又愚蠢。
可女孩的最新一條動態裏,他正站在那片花田裏,雖然隻是背影,但我認得出來。
配文是:“白先生說,他最喜歡向日葵,永遠向陽而生,像我一樣。”
底下有一條評論問:“是男朋友嗎?”
女孩回複了一個害羞的表情:“是比男朋友更重要的人。”
比男朋友更重要的人。
那我呢?
我是他法律上的妻子,又算什麼?
我忽然想起,我們剛結婚時,我也曾拉著他去過一片向日葵花田。
他站在田埂上,一臉不耐煩,連一張合影都不肯拍。
他說:“蘇然,別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意義的事情上。”
原來不是沒意義。
隻是那個人不是她。
我關掉手機,眼淚終於決堤。
這麼多年自以為是的愛情,原來隻是一場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