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婚當日，賓客盈門。

謝書禮的同僚們紛紛前來道賀，穿著綾羅綢緞，戴著金銀首飾，一個個笑容滿麵。

府裏張燈結彩，紅綢子掛滿了院子，燈籠點亮了每個角落。

戲台上鑼鼓喧天，唱著《天仙配》。

“謝大人年少有為，抱得美人歸啊。”

“謝大人好福氣呢，聽說陛下也要來！”

“哪止，那位從不露麵的長公主殿下也要來，謝大人這麵子……”

謝書禮握著酒杯的手一頓，隨即大喜，眼睛都亮了：

“當真？”

官員殷勤敬酒，擠眉弄眼。

“可不是嘛，謝大人娶平妻都能讓長公主殿下賞臉，沒準殿下也對謝大人這種青年才俊……”

他話沒說完，但足夠謝書禮浮想翩翩。

我飲茶掩住了唇邊的笑意。

他不會真的以為自己入了長公主的眼了吧？

儀式開始，雲香穿著價值萬金的嫁衣出場。

大紅色的嫁衣，繡著金線，胸口綴滿珍珠。

“好美啊，簡直傾國傾城！”

“比謝夫人嫵媚多了，你看那腰，那臉...”

有人看見我，小聲議論：

“聽說謝大人全靠這位夫人扶持才有今日，現在卻娶了她的乳娘為平妻，真是...”

“誰讓她身份低微，商賈之女……哼，低賤！”

“就是，和她同桌赴宴我都嫌有銅臭味。”

“低賤身份，哪裏配得上謝大人。”

雲香經過我身邊時，故意停下，湊到我耳邊，小聲說。

“看到了嗎？你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做嫁衣。”

“這府邸是你的銀子買的，現在是我住，你托舉的男人現在愛的是我。”

她得意地笑，眼裏滿是嘲諷。

“現在求我，我念在你是我喂大的情分上，可以讓你留下來做洗腳丫鬟。”

“怎麼樣？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淡淡啜了一口茶：

“你如果想在大婚當天頂著巴掌印拜堂，我也可以成全你。”

雲香語一頓，甩袖扭著腰走向謝書禮。

抱著謝書禮的胳膊撒嬌：

“不如讓妹妹給我敬茶吧，這樣才顯得她重視我。”

謝書禮點頭，覺得這個點子好。

“婉月，還不快來，怎麼這麼不懂規矩？”

這場婚宴辦的奢華無比，賓客將他捧上了天。

他也被誇得飄飄然，語氣也帶著一絲趾高氣昂。

我連頭都懶得抬，更別說搭理他。

謝書禮臉上有些掛不住：“林婉月，你在搞什麼鬼？”

“我讓你給雲香敬茶你聽到沒有？”

就在他聲色俱厲之際，門外傳來山靜鞭之聲，震得人心頭一顫。

緊接著，是太監穿透力極強的尖聲通傳。

由遠及近，帶著不容置疑的皇家威儀：

“陛——下——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