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開始張羅婚事。

暗地裏，卻讓貼身丫鬟翠兒將我當年的嫁妝單子、所有銀錢往來賬目，一一清點，悄悄運出府去。

“殿下，您這是何苦……”

翠兒看著我，眼圈泛紅。

“您何等尊貴身份，竟受這種折辱？”

“傻丫頭，”我笑著撫了撫她的頭發，“隻有讓刀插得更深，人才會長記性。”

我雖不在乎這點銀錢，但也絕不留給他們。

這場婚事，我用的全是頂好的料子：

江南雲錦、宮中金匠打造的首飾、東海鮑魚、北地鹿茸……

賬目如流水般花了出去。

采買時，遇上市井熟識的百姓，難免聽到閑言碎語。

“喲，夫人竟親自操辦平妻婚事？真是‘大度’啊！”

“生不出孩子，就是沒底氣，被妾室騎到頭上，也隻能忍氣吞聲嘍。”

我充耳不聞，隻挑最貴的買。

翠兒看著賬單，心疼得直抹淚：“殿下，夠了，這得花多少啊！”

“不夠。”我語氣平淡。

“還得再添些，務必讓這場婚事，空前絕後。”

回到府中，我將采購單子遞給老夫人過目。

她看著上麵天文數字般的花費，先是驚愕。

隨即臉上難得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嗯，還算你識大體，知道維護書禮和謝府的顏麵。”

她滿意地點點頭，又想起什麼，吩咐道，“我每日要用的參湯別忘了，就要上次那種千年老參。”

事到如今，她仍然覺得一切都理所應當。

不知道她到時候看見賬單，這口參湯吊著的氣還能不能撐住。

“已經特意為備下了最好的，明日就給您送去燉湯。”

“這還差不多。”老夫人徹底滿意了。

我回到院子門口，便聽見屋內傳來不堪入耳的聲響。

推開門隻見謝書禮衣衫不整地從榻上起身。

雲香斜倚著，投來挑釁的目光。

屋內彌漫著甜膩的香氣，混雜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我掃視一圈，目光落在淩亂的床榻上。

“來人。”我聲音平靜，“把這床抬出去，燒了。”

兩個粗使婆子應聲而入，利落地開始搬動床榻。

謝書禮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林婉月，你鬧什麼？”

我淡淡抽回手，“我聞不慣自己院子裏有味兒。”

他眼底湧上怒意，我卻不急不緩地開口截斷：

“婚事已按禮製備妥，吉時的流程也安排妥當。”

謝書禮到嘴邊的斥責被生生堵了回去，他麵色變了變，最終隻是一句。

“罷了，你心中有數就好。”

他轉身欲走，卻又像想起什麼似的停住腳步。

語氣緩和了幾分：

“對了，婚儀之前還有件要緊事。“

“李閣老六十壽辰，賀禮須得格外厚重體麵，你備好萬兩現銀，我明日讓管家來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