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路跑回家。
沒命......是死掉的意思嗎?
那是不是就會像媽媽一樣?
她走了以後,爸爸整天都在哭。
他抱著她的照片,說愛她,說再也不會吵架。
晚上,爸爸回來了。
他把一個硬邦邦的饅頭丟在地上,冷冷地說:
“自己撿著吃。”
我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
“爸爸,如果我和媽媽一樣死掉,爸爸會為我掉眼淚嗎?”
爸爸的動作頓住了。
他的瞳孔一瞬間收緊,整張臉像被火點著一樣。
“你還嫌家裏不夠亂是不是?!你想幹什麼?拿死威脅我?!”
他吼得太大聲,我的耳朵都在嗡嗡響。
“我和你媽怎麼會生了你這麼個東西!”
我咬著唇很害怕,還是執拗地看著爸爸想要一個答案。
“爸爸會哭嗎?”
他忽然笑了,笑得滿臉猙獰。
“行啊,你要是死了,我當然會哭——哭得高興!哭得解氣!”
說罷他摔門而去。
我鎖在狗籠裏,忽然有一點點開心。
因為爸爸說,他會哭。
那就說明......他會愛我的。
這樣再等七天後我回來,我們一家人就能幸福了。
或許是我昨天晚的話氣到爸爸了,他開始不回家了。
這剛好能讓我有時間“計劃”。
我努力回憶,媽媽“死掉”的樣子。
她那時候安靜地躺在大盒子裏。
還有她那張照片,笑得很好看。
盒子前麵擺著一個小桌子,上麵有蠟燭,有吃的。
我也要有。
爸爸那麼忙,我要自己想辦法。
我忍著肚子疼,慢吞吞地翻出家裏的鞋盒,拚拚貼貼,拚出了一個大紙盒。
我鑽進去試了試,剛好能躺下。
“這就是我的盒子。”
我輕輕說。
媽媽的盒子更漂亮,還貼了金邊。
可我沒有。
沒關係,我可以用蠟筆畫。
我找來黃色的蠟筆,在紙箱邊一筆一筆地塗。
我想,也許爸爸媽媽看到會誇我畫得好。
接下來是照片。
我在抽屜裏找到一張以前全家的合影。
我拿著剪刀,小心地剪下自己的臉。
再貼到一張白紙上。
又在下麵寫上自己的名字。
“沈薇薇。”
字歪歪扭扭的,但我很滿意。
至於小桌子,蠟燭和吃的,就更簡單了。
我搬出小板凳,翻出兩節以前剩下的生日蠟燭放在上麵。
又去廚房數了數發黴的饅頭。
還有四個饅頭。
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死掉,隻能省著點吃,不然桌子上就沒有吃的放了。
我數著媽媽要回來的日子。
時間過得越來越快。
我的肚子也越來越疼,但我告訴自己,那是因為我在“變得和媽媽一樣”。
我常常很困,有時候一睡能睡一天。
我擔心自己死掉後,不能及時躺進盒子裏。
我開始直接睡在盒子裏。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
正當我的肚子疼到昏倒在盒子裏,感覺意識要飄出窗外的時候。
我聽見爸爸忽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