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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老公的絕症通知書後，還沒告訴他。

一回家，我就看見他雙眼通紅，麵如死灰，在廚房給我煮，我最愛吃的海鮮麵。

麵吹涼後，我才咽下第一口，他就沙啞開口道：

“老婆，我們離婚吧，假離婚，離婚一個月就好了。”

老公說這句話的時候，睫毛低垂，不敢看向我，連手都在顫抖。

我心裏“咯噔”一聲，絕望溢滿心口，莫非他早就知道了體檢結果？

所以想騙我假離婚，來保全我們這個好不容易，奮鬥而來的小家庭嗎？

感動和悲傷交織在一起，口中的海鮮麵，再也沒了滋味，我壓製住自己的哭聲，拿出親手織的圍巾給他帶上。

窗外晚風簌簌吹進房，擦擦眼淚，我逞強微笑道：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其實你不必這樣，我肯定會陪你到最後的，無論是......”

話還沒說完，老公就轉過身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僵硬的打斷我：

“是的，我的初戀回來了，她得了癌症，不剩多久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跟我結婚，所以我不能再辜負她了。”

離婚協議書，直白的我眼前攤開：

“老婆，她沒多少時間了，我隻想陪她走完最後一段路程，然後再跟你複婚，什麼要求都可以提，隻要你答應我。”

他說的雲淡風輕，好似離婚就是下樓買菜，買了可以再買。

“就這一個月，一個月之後，我一定會再給你一場盛大的婚禮，這一個月，就讓我最後放縱一次自己吧。”

聽完他的話，之前的感動和悲傷，直接尷尬得噎在我喉頭。

我震驚得愣在原地，剛剛掏到一半的那張，想給他用來治病的銀行卡，被我又不著痕跡的放了回去。

苦澀的笑容倒映在潔淨的大理石桌麵上。

我在笑自己像個小醜，也在笑自己的可悲。

自己還想著不惜一切跟他同生共死，可眼前這個，當初信誓旦旦，說愛我一輩子的男人，卻在想著陪別的女人走完人生。

舌根有些酸澀發麻，想了想，我悲涼道：

“好，我答應你......”

剩下半句話，消散在了空氣裏。

他沒來得及聽，臉上揚起一個笑容，早已轉身走遠。

可我仍舊固執站在原地，將話講給自己聽：

“可你我都要明白，法律上沒有假離婚這一說法，既然離了，就是一輩子。”

......

原本有些整潔的家，已經被老公顧饒翻得有些亂了，就連從前顧饒最愛的小貓，都被他狠心關在籠子裏：

“這隻貓太掉毛了，佳佳肯定不喜歡，而且佳佳生病不能再受到驚擾了，貓我就先留下給你。”

他手忙腳亂的收著櫃子裏的衣服，卻在最後裝到行李箱的時候，一件一件拿出來認真的檢查：

“這種便宜貨，佳佳不會喜歡的，還得是我自己買的這些品牌才好。”

被他說便宜貨的那件，是去年結婚周年，我用一個月工資，買來送他的禮物。

現在的我，已經有些麻木了，甚至可以說，有些無力的憤怒。

便宜貨不是衣服，是我這個搞不清楚情況，就顧著感動和準備付出一切的傻子。

顧饒對我的情緒視若無睹，他頭都沒有抬起來，就開口問道：

“對了，你前段時間買的燕窩在哪？佳佳身體弱，吃這些正好。”

顧饒對家裏物品的擺設，一向是一概不知，之前出差每一次，都是我幫他收拾行李。

身體的反應比腦子先行一步，我直接抬手，指了指隔壁的紅木櫃子。

指完之後，我才懊悔的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算是離婚了。

可那灼燒的自尊，卻不允許我開口要回這盒燕窩。

他一邊收著行李，一邊仍舊不忘督促我，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你快簽字呀，一會趁著民政局沒下班，到時候一起去登記，這樣我就能早一天陪在佳佳的身邊了。”

我對佳佳這個名字，有些陌生，卻又總感覺，在哪裏聽過。

回憶還沒想起來，收到消息的爸媽，已經氣喘籲籲的打開門進來了。

老兩口看著我，眼神有些愧疚和心疼。

我讀不懂爸媽的眼神，這心疼可以理解，這愧疚從何而來？疑問像一陣透明的霧氣一樣籠罩在我頭上。

原本的難過和悲傷，現在全然被懷疑取代。

可他們一句責怪顧饒的話都沒說，反而是勸阻我道：

“顧饒，是個有情有義的，這輩子，你跟他結過婚，也算是值了。”

“現在，乖乖離婚吧，到時候顧饒要回歸家庭，你們就再續前緣，女兒，別抱怨，別埋怨，顧饒是個好女婿。”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三確定，麵前站著的，是我的親生爸媽無疑。

“你們......”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爸媽打斷了，媽媽怕我生氣，上來就拉住我的手道：

“佳佳命苦，這輩子被換到我們家，從小就離開親生爸媽，你回來之後，還容不下她，讓她又回去那個，沒人愛她的地方長大。”

“說到底，你欠她的，現在還給她，倒是也合適。”

哦，我想起來了，林嘉佳。

那個被保姆，將我和她偷換，取代了我前十年優渥生活的竊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