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不下蛋的雞，死了就死了？”

我聽著婆婆張嵐這句淬了劇毒的話，不怒反笑，抱著兒子的手臂卻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緊。

懷裏的辰辰難受地哼唧了一聲，小手無意識地抓著我的衣襟，一聲聲“媽媽”喊得我心如刀絞，幾乎要站立不穩。

“媽！你閉嘴！”

顧言之終於爆發了，他猛地甩開張嵐的手，雙目赤紅地瞪著我，那眼神裏不再隻有厭惡和鄙夷，更增添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驚疑。

“蘇晚，你到底在說什麼瘋話！什麼血脈，什麼陪葬！你從哪裏聽來的這些鬼話！”

他還在試圖做最後的掙紮，試圖說服自己，我隻是在胡言亂語。

張嵐被兒子吼得一愣，隨即臉上掛不住，更加尖酸刻薄地指著我的鼻子罵道：“言之你吼什麼！你看看她那個鬼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看她就是故意不想讓你去陪心心！”

“還續命血脈，她以為她是誰？金子做的嗎？一個連兒子都生不明白的廢物，也敢威脅我們顧家！”

她說著，就又要來拉顧言之的胳膊，嘴裏喋喋不休。

“快走，別理這個瘋婆子，讓她跳！我倒要看看，她死了我們顧家會不會掉一根汗毛！”

我冷眼看著這對愚蠢的母子，抱著辰辰，用盡最後的力氣，又朝著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挪了一步。

我的後背已經完全貼在了冰冷的玻璃上。

隻需要我身體微微後仰，我和我可憐的辰辰，就會瞬間從這三十三樓墜入深淵，摔得粉身碎骨。

“顧言之，你媽說得對。”我看著他，一字一句，聲音平靜得像一潭死水，“你就走吧，去給你那冰清玉潔的林心心過生日。”

“去告訴她，你為了她，親手殺了自己的兒子，逼死了自己的老婆。”

“你猜，她會不會感動得給你頒一個‘絕世好男人’的獎？會不會更愛你這種為了她不顧一切的瘋子？”

我的話像一記記重錘，狠狠砸在顧言之的心上。

他的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死死地盯著我，又看了一眼我懷裏已經快要昏迷的辰辰，眼中的驚懼終於壓倒了一切理智。

“不......不行......你不能......”

他終於怕了。

上一世，他就是不怕，所以我的辰辰才會死。

“言之！你被她唬住了！她不敢的！她這種女人最惜命！”張嵐還在旁邊不知死活地煽風點火，滿臉的不屑。

我沒有理會她，隻是繼續對著顧言之，輕飄飄地，說出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顧家老宅，你爺爺的書房裏，那副《百壽圖》的背後，藏著一個暗格，對嗎？”

顧言之的瞳孔驟然緊縮！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

“暗格裏放著一個金絲楠木的盒子，裏麵是一本泛黃的古籍，記載著我們蘇家‘續命血脈’的所有秘密。”

“上麵說，每逢月圓之夜，取我心頭血三滴，混入湯藥，可為顧家老爺子續命一年。”

“我說的，對不對？”

這些，都是我上一世死後，聽著顧家家庭醫生對顧言之泣血控訴時，才知道的秘密！

是他們顧家，用我當了三年的藥人，卻還嫌棄我、鄙夷我，甚至害死我唯一的兒子！

顧言之徹底崩潰了，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踉蹌著後退一步，扶住了牆壁才沒有狼狽地倒下。

“你......你......你怎麼可能知道......”

張嵐也徹底傻眼了，她震驚地看著我，又看看自己失魂落魄的兒子，一時間竟然也說不出話來。

我譏諷地勾起唇角：“好啊。”

我的目光緩緩移向一旁嚇得不敢作聲的張嵐。

“第一，你，現在，立刻，親自開車送辰辰去醫院。”

“第二，”我頓了頓，冰冷的視線像釘子一樣釘在張嵐的臉上，“讓她，跪下，給我兒子道歉。”

“為她剛才說的每一個字，為她想讓我兒子去死的惡毒心思，道歉！”

“你做夢！”張嵐瞬間炸了毛，尖叫起來，“蘇晚你這個賤人！你敢讓我跪下？我可是你的婆婆！我......”

“啪！”

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張嵐的臉上。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張嵐捂著臉，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眼淚瞬間湧了出來。

顧言之的手還在發抖，他雙眼通紅，理智已經被恐懼徹底吞噬。

然而，就在這時，我懷裏的辰辰身體猛地一抽！

他小小的身子在我懷裏劇烈地抽搐起來，眼睛向上翻著，嘴唇瞬間變得青紫，原本微弱的呼吸，在這一刻，似乎......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