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婧婧在課上假寐,被罰了三十戒尺。
當日,作為她女先生的將軍夫人黎辭柔就被流寇挾持,碾碎手骨。
“動作都重點,黎先生在課上說了,人不疼不記事。”
“將軍,你說呢?”
麻袋遮住黎辭柔眼前所有光源,可她依舊看清了林婧婧被一雙大掌擁在懷裏。
黎辭柔認識大掌粗礪虎口上戴著的玉扳指。
那是她丈夫崔慕謹及冠時,她親手所贈的賀禮。
......
再有意識時,黎辭柔被一個溫暖懷抱牢牢托住。
“阿柔,沒事了。”
“太醫來看過,說你的手傷隻是疼點,不會影響日後讀書寫字。”
黎辭柔對上崔慕謹的鳳眸。
世人都說,崔慕謹是冷麵將軍,殺伐無數。
可他留給黎辭柔的,從來都是溫柔一麵。
青梅竹馬,門當戶對,是外界對他們夫妻的評價。
卻隻有黎辭柔知道,崔慕謹有多愛她。
五年來,黎辭柔沒有子嗣。
崔慕謹頂著壓力連通房都沒納一個。
他會在冬日裏,因為黎辭柔的高燒不退,在門外雪地裏一遍遍來回滾灑,為她驅熱、
他會因為黎辭柔一封家書中寫到被噩夢驚醒,每日來返千裏外的軍營,擁著她睡個安心覺。
在這個女子不能拋頭露麵的時代裏,他是唯一一個主動支持黎辭柔追尋事業的例外。
從前,黎辭柔可以信誓旦旦地說她嫁給幸福。
可是現在,她死死盯著那枚崔慕謹多年沒褪下過的板指,驀然笑了:“這件事是林婧婧做的。”
還是你也有參與?
她想給崔慕謹最後一個機會。
話還沒說完,就被崔慕謹皺著眉峰打斷:“阿柔!”
“婧婧今晚一直在書房和我學讀兵書,怎麼會是她?”
“我知道你不喜歡婧婧,可你現在畢竟開創女子學堂,她還是你的學生,你一言一行都該慎重,不能無故汙人清白。”
每個字眼都像一雙無形大掌攥得黎辭柔心頭生疼。
崔慕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呢?
從他半年前上戰場,身負重傷被林婧婧所救後。
他理所應當地將林婧婧帶回府上,以救命之恩禮待。
外人讚他重情重義,也有人調侃他為什麼不將林婧婧納為妾室?
崔慕謹說:“我這輩子都隻會有阿柔一個妻子,對婧婧更是沒有任何男女私情。”
黎辭柔差點就真信了。
可在三日前,她在崔慕謹從不許外人進入的書房門口,看到林婧婧嬌俏地依偎在男人的懷裏:“我早在邊疆時,就已經是你的人了。”
“將軍不是和我說覺得夫人木訥無趣嗎?那為什麼至今連個名分都不肯給我!”
黎辭柔至今記得,崔慕謹那席讓她手腳冰涼的話:“妾室之位太委屈你。”
“阿柔又畢竟出生黎家望族,等你生下我們的孩子,我再以平妻之禮迎你入門......阿柔大度,自也不會多說什麼。”
林婧婧甚至有了他們的孩子!
回憶與現實交融,黎辭柔將指尖生生摳入掌心,才終於穩住情緒。
“阿柔,你今夜受驚,胡言亂語些不著邊際的話,我不怪你。”崔慕謹在哄她,又更像威脅:“但是明日宮宴,你切不可在外自降身份汙蔑婧婧。”
青梅竹馬長大,這是黎辭柔頭次覺得。
她看不清崔慕謹的真實模樣。
而崔慕謹也從來沒有懂過她。
她一點也不大度。
一生一世一雙人。
是黎辭柔此生最大願景,也是黎家家規。
她不會將就,與任何人平起平坐。
臟了的男人,她也絕不會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