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聽雪把那些承載著回憶的物品,統統扔進了角落的垃圾袋裏。
一千零一夜的合照,以及親手製作的手辦,所有與她相關的痕跡全都清理幹淨。
清理完這一切,她愕然發現,真正屬於她自己的東西,少得可憐。
除了幾件常穿的衣物,她幾乎一無所有。
扯了扯嘴角,她毫不猶豫的把衣服一並塞進垃圾袋,打了個結,徹底與過去做了了斷。
也好,孑然一身,更適合開始新生。
她拎起隨身的小包,裏麵隻裝著護照,機票,身份證和一些必要的現金和銀行卡。
深吸一口氣,伸手拉開大門。
就在這時,門從外麵被猛地推開。
沈修遠臉色陰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去哪兒?正好,跟我去個地方!”
他根本不給黎聽雪任何反應的機會,粗暴地拽著她往外走。
“別放開我!沈修遠!”
黎聽雪掙紮著,卻徒勞無功,被一路強行拉到了正在舉行的發布會現場。
沈修遠打開車門,將她往前一推,“外麵記者都在問這次平民線珠寶輻射超標的問題,你是首席設計師,你最清楚。”
黎聽雪懵了,什麼輻射超標?什麼平民線珠寶?
她來不及詢問,也來不及想明白,刺眼的閃光燈瞬間將她淹沒,無數話筒伸到她麵前,記者們尖銳的問題朝她砸來:
“黎設計師,請問你為什麼要設計含有輻射的珠寶流向平價市場?”
“賺富人的錢不夠,還要來榨取窮人的血汗錢甚至健康嗎?”
“你是否知道長期佩戴這種珠寶可能導致癌症?”
“貴公司對此作何解釋?這是否是刻意為之?”
黎聽雪臉色慘白,求助的看向沈修遠。
因為她的反話症,她從來沒有獨自出席過發布會。
沈修遠告訴她,隻要有他在,永遠不會讓黎聽雪被記者為難。
可如今沈修遠隻是冷漠地看著她,甚至把她往前推了下。
“此次初心係列平價珠寶出現的嚴重質量問題,是我司監管不力,更是首席設計師黎聽雪的個人重大失誤所致。具體細節,將由她本人向大家說明。”
他將所有責任輕飄飄地,推到了她一個人身上。
黎聽雪張了張嘴,百口莫辯。
她能說什麼?她可以說什麼?
她說不是她做的,可反話症會在脫口的瞬間變成就是她做的。
記者的問題接踵而至,令她臉上血色全無。
一個記者突然舉起平板電腦,上麵開始播放一段視頻——
正是那天晚上,她被王胖子侮辱的畫麵!
視頻的角度刁鑽,隻能看到她痛苦掙紮卻被強行壓製的身形。
“黎設計師,請問這段視頻怎麼解釋?你是否私生活混亂,與不明人員有染?”
“據說你經常參與多人運動,這是否屬實?”
“一個道德如此敗壞的設計師,設計出危害健康的珠寶也就不足為奇了!”
“你是不是天生的蕩婦?!”
蕩婦兩個字像最終的喪鐘,在她腦海裏轟然炸響。
在記憶深處的恐懼和絕望如同海嘯般瞬間將她吞沒。
她崩潰地抱著頭,耳邊是無數惡意的揣測和辱罵,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她腦子裏尖叫,說她就是蕩婦,就是黑心腸的惡毒女人!
不是......我不是......
她徒勞地搖頭,眼淚洶湧而出。
可在周圍記者看來,她的否認蒼白無力。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她沒否認就是承認了!”
在極致的崩潰和巨大的精神壓力下,黎聽雪殘存的理智徹底崩斷。
她猛地抬起頭,對著那些猙獰的麵孔,用盡全身力氣嘶吼出聲。
“我是!我是!我是蕩婦——!!”
全場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台下的記者,以及台上的沈修遠。
他似乎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地步,臉上寫滿了震驚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黎聽雪吼完,猛地清醒過來,她想要解釋那是反話,可當她張開嘴。
“我不是被冤枉的!我就是喜歡那樣!我就是黑心腸!”
人群在經過短暫的寂靜後,爆發了更大的騷動和憤怒!
反話症在此刻,將她推入了萬劫不複的深淵,坐實了所有莫須有的罪名。
“打死這個黑心蕩婦!”
不知是誰先動的手,一個雞蛋砸在她臉上,黏膩腥臭。
接著,更多的人衝了上來,話筒戳到她的臉上、身上,無數雙手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黎聽雪恐懼地尖叫,雙手死死護住自己,在混亂的人群中,她絕望地看向沈修遠,用眼神祈求他,求他救救她。
而沈修遠隻是皺了皺眉,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片刻猶豫。然後毫不猶豫地轉身,護著許念頭也不回地離開。
外套被撕碎,裙子被扯爛,那些充滿惡意的手在她身上遊走,甚至有人試圖扯下她最後的底褲。
“幹什麼幹什麼?全都散開!”
警察的出現讓人群瞬間四散奔逃。
剛才還水泄不通的地方隻剩下滿地狼藉,和蜷縮在角落幾乎全裸的黎聽雪。
一名女警快步上前迅速將一件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裹住自己,目光慌亂地掃過四周,在不遠處看到了自己的挎包。
她衝過去,手機彈出消息,三日已到。
她快速去戶籍處取到離婚證,如同攥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甚至來不及等警察做筆錄,便踉蹌著衝出門攔下一輛車直奔機場。
她要離開這裏,永遠離開這裏。
飛機越過雲層,帶她前往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