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知魚自斷三指從黑道槍口保下虞仲晏後,從此再握不住槍。
當年虞家倒台,虞仲晏被全城追殺,所有人避他如蛇蠍,深愛的白月光把人出賣後直接扭頭出了國。
任誰也沒想到最後出手救人的是他死對頭。
迫於三指之恩與抵在眉心的槍口,虞仲晏爽快地簽下那一紙結婚協議。
婚後虞仲晏按例上交“儲備糧”,可在外養的人,哪個不是像足了白月光沈伊年。
陳知魚半睜隻眼,忍下一次又一次。
都以為強扭的瓜能結出好果。
等她宣布金盤洗手時,虞仲晏卻抱著周身傷痕的白月光公然下跪,紅著眼求她高抬貴手。
“當年的事,伊年有她的苦衷,放過她,算我求你。”
這下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話。
而這次,陳知魚不吵也不鬧,由著人將她看扁看死。
反正,她沒幾天好活了。
早在幾天前,陳知魚腦裏那顆瘤化驗結果出來,惡性,醫生下了通牒,她活不過三個月。
陳知魚瞞過所有人,簽下拒絕手術的通知書。
事後她將離婚協議遞到虞仲晏手上,平常地像是讓他簽一個無關緊要的合同,聲音多了一絲解脫,
“虞仲晏,你要的自由,我現在還你。”
虞仲晏皺眉掃過白紙黑字,渾身寫滿了不願糾纏:“說吧,這次又什麼條件?”
“沒有條件。”
虞仲晏苦笑一聲,那雙眼紅的更深,更透,連聲音都帶上了絲哀求“陳知魚,算我求你,你別玩我了。”
“你會有這麼好心放過我?”
說完他一點一點把協議撕碎,用力揚在陳知魚臉上。
陳知魚忍著臉上火燒的痛,就這麼站著,沒躲,任由他發泄。
鬥了這麼多年,連放手都被當作算計。
等紙屑盡數落地,她認真地對上虞仲晏的雙眼,又掃過他身後緊護著的女人,忽然笑了。
“既然怕我詐你,那你自己開條件吧,我隻要離婚。”
虞仲晏一動不動地盯著她。
沈伊年她眼睫輕顫兩下,拉住了虞仲晏的衣袖,極其怯懦地看著陳知魚,
“..知魚妹妹,我、我知錯了,不要再讓人打我了...”
虞仲晏極心疼地將她攬進懷裏安撫,攥緊她的手看向陳知魚,眼裏滿是狠厲“還不給我滾!”
陳知魚撇開臉輕笑出聲,不讓他看見眼底深深的落寞。
她曾以為,隻要把人綁在身邊,再硬的心總有一天也會軟下來。
事實是她大錯特錯。
“三天後的會議,準時到場。”
說完收回笑容,淡淡地掃過一眼二人後轉身離開,沒有回頭。
公司高層股東包括他們的共友,沒人相信陳知魚會主動離婚。
當年她拿槍抵著虞仲晏的頭,逼他跟自己在列祖列宗前拜了堂,又逼著他跟她上了床。
她霸道,自私,總是以自我為中心,永遠那麼不擇手段。
每一步,隻有他們想不到,就沒有陳知魚做不到的。
就這樣不可一世的人,現在告訴他們她要主動放棄虞仲晏。
可能嗎?
不。
陳知魚轉下無名指的素戒,想起每次見虞仲晏,他手上永遠是空的。
從前她見一次,就摘下自己的強硬給他戴一次,虞仲晏也就扔一次,等下次見麵,戒指又沒影了。
現在,如他所願。
“陳總。”
秘書抱著文件敲響辦公室的門,得到答複後推門而入。
“我走的話,你還願不願意留?”
秘書大驚失色。
陳知魚直起身把桌上她和虞仲晏的合照扣下,兩指微曲失神地輕叩台麵。
公司黑白兩道共存,向來由她處理臟事,但他們間用的人早就彼此不分了,這是二人為數不多的默契,與信任。
既然陳知魚要走,這個位置大概率會被沈伊年頂去也好,獨留虞仲晏也罷,不知道她的秘書包括曾經的臂膀能不能適應下來。
但都與她無關了。
陳知魚隨意一擺手把人揮退,自己仰頭靠在辦公椅上揉著眉心,長歎出一口氣,笑了。
算了,這麼多年,她終於是要解脫了。
翌日,陳知魚提前進入會議室,百無聊賴坐在主位旁,見王懸一臉氣勢洶洶地闖進來,指著她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質問
“陳知魚,你都忍這麼多年了,現在才要跟他鬧得魚死網破?
“因為老董事長?現在不也穩定下來了嗎,年紀大了有點小病小痛也正常。”
王懸比他們年長得多,是跟著虞仲晏一路打拚的上來的老人,平日裏最看不慣陳知魚,卻也是最反對他們離婚的人。
陳知魚就著手邊的水,喝了一口。
“沒什麼,就是累了。”
抬手一看腕表,從不遲到的人,這次過點三個字才推開會議室的門,身後跟著沈伊年。
陳知魚淡淡地看了一眼,不意外,隨手讓秘書多添一張椅子。
而王懸眉頭緊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就是再看不慣陳知魚,也比這個一身扭捏死死粘著男人身邊的沈什麼東西好。
還沒等人入座,幾個高層交換過眼色,礙於虞仲晏沒敢太明顯。
王懸才不管,他脾氣向來不收斂,嘴巴也毒,鼻子一出氣開始陰陽。陳知魚當然見識過,也沒攔著。
“怎麼,沈家一個私生女穿的跟個花枝招展的雞一樣,還真把自己當鳳凰了?我們這裏也不是什麼婦科招待所,癢了出門右拐上精神科找醫生去!”
“何秘書,還不快給她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