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景房裏,我困倦地看著海浪一陣一陣地來、又退去。
腦子不著調地想著——
我生命中遇見的所有人,都跟這一陣一陣的海浪一樣,波濤洶湧地衝來,很快又勢如破竹地離去。
沒有誰會真正地留下。
隻有我自己。
所以,感情是最沒用的東西,尤其是男人的。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
我以為是夏聽時落了什麼東西。
點開一看,是一個很久沒動靜的聊天框。
陳竹生被無視得徹底後,終於繃不住了:
“庭霜,倫敦好冷,我有點想家了。”
“?”
“想家還是想我?”
那邊輸入中很久,良久,才發出一句:
“那你呢?你想我嗎?”
不愧是從小就把我耍得團團轉的人精,這話回得夠有水平。
點到為止,又讓你有多想的空間。
但他從不明說,隻是默認。
這種賤骨頭最賤了!
我沒回後,他又著急地再問:
“你睡得好嗎?我一直習慣不了這裏的床板......”
我幹脆地打斷他:
“放心吧,跟他在一起我沒時間睡覺。”
然後把手機調成靜音一丟,任他發什麼我都不管。
於是在那些狂轟濫炸的質問消息中,我理所應當地錯過了來自夏聽時發瘋的質問和電話。
也錯過了最佳的逃跑時機。
疲憊地睡過去後,我本該是睡到自然醒的。
可在夢中我莫名溺水了,氧氣越來越少、窒息感越來越真實。
最後,我被憋醒了。
一睜眼,眼前便有一個模糊的黑影。
感官逐漸回籠後,發現麵上濕淋淋的一片。
我抹了一把,覺得奇怪。
眼前清明時才發現,
夏聽時滿眼悲戚,麵上是從未有過的憤怒、痛苦和悲傷。
四目相對時,兩三滴淚從臉頰滾落而下、猝不及防地砸在他手背暴起的青筋上。
他原想大吼,可太委屈了,張了張嘴,就哽咽得失聲。
於是他用氣音一聲一聲地控訴:
“壞女人,你騙人......”
夏聽時抬手摸著我的脖頸,稍微用力將我摁進枕頭裏,臉上寫滿了難過。
像是想要跟我同歸於盡。
我心裏咯噔一下。
喘不上氣時眼前一陣發黑,淚痕不受控製從眼尾滑落到發絲裏。
他又突然鬆開了手,附身吻過來,狂熱的讓人窒息。
我瘋狂地咳嗽、大口大口拚命地呼吸。
“耍我很好玩嗎庭霜!”
我捂著脖子,不可置信:
“為了這點小事你就要跟我同歸於盡?”
“再說了,這不是你自願的嗎?我有引誘你嗎?不是你一股腦熱地追上來嗎?”
夏聽時崩潰地衝我怒吼:
“你明明答應過我,我跟你睡,你就放過我哥的!”
“蠢貨,我不是隻跟你睡嗎?我又沒睡你哥!一周九次,我有空去睡你哥嗎?”
“夏聽時你在這發什麼瘋?不樂意你就滾啊!”
夏聽時像是被兜頭潑了一桶冷水。
冷得他一直在抖,眼底裏蓄了一灘死水。
漫出來後,像瀑布一樣傾瀉。
我忽然知道剛才我臉上濕濕的是什麼了。
但我太理直氣壯了。
一時之間,他犯了傻,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又做錯了。
剛想低頭先認錯時,又猛地記起。
“你不是都要跟我哥結婚了嗎?還下周末就要上門見家長了!你還說什麼都沒做!”
我淡淡地解釋:
“因為我該結婚了,你情我願,隻是結婚而已,我沒泡你哥,更沒睡覺。”
我抬眼,銳利地盯著他,語氣諷刺:
“我不跟他結婚,難道跟你結婚嗎?”
夏聽時焦慮地咬著拳頭,無法抉擇。
好像說的是道理,他無法反駁,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我抱臂,又給他拋下一個世紀難題:
“我重要還是你哥重要?”
他下意識要回答,臨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沉默地低著頭,哭得很安靜。
“那我們怎麼辦?”
“我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