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樣東西。
周明軒的話像一根針,紮進我混沌的腦子。
我幾乎是瞬間就想起了婆婆上周突然對我的“關心”。她端著燕窩到我房間,狀似無意地提起:“清清啊,你媽媽去世前,有沒有給過你什麼特別的東西?比如......一個舊U盤?”
我當時還傻傻地以為,她是想多了解我這個兒媳。
現在想來,那淩厲的目光,分明是在找什麼。
尿意毫無預兆地湧上來。
這三天,我靠著夜裏偷偷扯開一點縫線,解決生理問題。我把尿液浸濕在熊肚子最深處的棉絮裏,騷臭味和絕望一起發酵。
但現在等不及了。
溫熱的水流順著腿根淌下,浸濕了褲子,也浸透了身下的棉絮。
外麵,林薇薇正在試穿新送來的高定禮服。
“明軒,好看嗎?”她轉著圈,裙擺飛揚。
周明軒靠在沙發上打電話,心不在焉地“嗯”了聲,對著話筒說:“......繼續找。療養院她住過的那間房,掘地三尺也要找出來。”
他在找我媽媽留下的東西。
那個U盤。
媽媽跳海前,確實塞給過我一個用防水袋包著的U盤。她當時幾近瘋狂,死死握住我的手:“清清,藏好!誰都不能給!它會要了你的命!”
後來我把它藏在了隻有我知道的地方。
我把它縫在了這隻巨大泰迪熊最初那個已經有些幹癟的舊心臟裏。
那是周明軒送我的第一個禮物。後來林薇薇說喜歡,他就毫不猶豫地要了過去。我偷偷拆開過,把U盤塞了進去,又粗糙地縫好。當時隻是想留個念想,留一點他曾經或許愛過我的證據。
沒想到,此刻竟成了我唯一的生機。
不,還有。
我豎起耳朵,強迫自己忽略身體的難受和惡臭,捕捉著外麵的每一絲動靜。
周明軒在處理公司文件,偶爾會低聲念出幾個關鍵詞。“城東地塊......標書......李氏集團......”
林薇薇在和閨蜜視頻,炫耀她的新珠寶:“......哎呀,死人戴過的東西我才不要,晦氣......對了,你認識靠譜的私家偵探嗎?我想查個人......”
信息碎片像刀子,一下下割著我麻木的神經。
我用還能動的右手,摸索著身下的玩偶內壁。是硬質的纖維板。
我用翻起的指甲,用盡全身力氣,在上麵刻劃。
“城東。李氏。”
“林。查偵探。”
“U盤。熊心。”
指甲崩裂的疼痛鑽心,但比不上恨意的萬分之一。
我必須活下去。
必須把他們的罪證,一筆一筆,刻在骨頭上!
傍晚,傭人進來打掃。
她嘟囔著:“這熊怎麼好像......有味兒?”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
她拿著吸塵器,在熊周圍來回吸著。吸塵頭幾次碰到熊肚子,我屏住呼吸。
突然,吸塵器的聲音停了。
傭人嘀咕了一句:“輕了點?”
她的手,隔著厚厚的皮毛,按在了我昨天為了掏空棉絮藏餅幹而弄凹陷的位置。
就在這時,林薇薇尖利的聲音從浴室傳來:
“張媽!我那條鑽石項鏈不見了!是不是你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