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賣藝的漢子手裏兩條鐵鏈纏著火把,甩得呼呼作響,火星濺在地上,引得人群驚呼。
付雲汐緊繃的肩鬆了些,視線落在那跳躍的火光上,眼底有了微光。
陸景夷站在她身側,替她擋開擠過來的人。
見她嘴角微彎,低聲問,
“好看嗎?”
她點頭,仰起臉對陸景夷笑了笑。“好看。”
笑意淺淡,像化開的雪,倒是比身側的花燈還亮些。
陸景夷垂眸看著她,發了一會兒愣,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往前走了幾步。
巷子裏掛滿了各式燈籠和燈謎,兔子燈、蓮花燈、走馬燈......
付雲汐盯著一張紙條,出聲念,“‘身自端方,體自堅硬,雖不能言,有言必應’......是硯台。”
攤主笑著把那盞兔子燈,和作為獎品的小泥人遞給她,泥人是個捏得憨態可掬的武將,她轉手就塞給陸景夷,
“給你,看著像你。”
陸景夷捏著那小泥人,撲哧笑了,“是很像。”
兩人又玩了好久,吃完元宵,燈市上的人更多了。
剛擠過一個賣香包的攤子,身後突然有人撞過來,陸景夷下意識伸手想拉她,卻被人流衝開。
等他站穩回頭時,早已沒了付雲汐的身影。
“雲汐!”
陸景夷急得喊了一聲,聲音被嘈雜的人聲蓋過。
付雲汐被擠得東倒西歪,手裏的兔子燈也被撞歪了燭火,她不知為何心慌得厲害,攥著燈杆四處看,都沒發現陸景夷的身影。
目光落在高處,石橋,站在那兒應該方便找人。
剛跑上橋,就見一個穿棉襖的小孩衝過來,她躲閃不及,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忽然有隻手伸過來,牢牢攥住了她的手腕。
付雲汐穩住身形,鬆了一口氣,抬頭,
“多謝......”
看清眼前人的模樣時,她愣住了。
此人玄色錦袍,腰束玉帶,麵容英俊得逼人,隻是那雙眼睛漆黑似深潭,盯著她的感覺......很是奇怪。
攥在她手腕的力道也很重。
付雲汐皺眉,想抽回,卻被攥得更緊。
就在這時,她眼角的餘光瞥見橋那頭跑來的身影,是陸景夷!她心底悶脹的感覺瞬間消失,數日來關於身份的疑慮都被拋在腦後,幾乎是脫口而出,
“夫君!”
話剛出口,兩個男人都愣住了。
握著她手腕的男人甚至渾身僵硬,竟無意識鬆了手。
陸景夷先反應過來,他走近,將付雲汐拉過去,護著她往後退了半步,低聲問,“沒事吧?”
付雲汐連忙搖頭,“沒事,方才找不到你,好生著急......”
兩人處在找到對方的喜悅中。
旁邊的男人卻麵沉如水,下顎處鼓起,一道青筋從太陽穴延伸,似乎在竭力克製什麼。
片刻,他發出一道低沉、冷冽刺骨的聲音,
“付雲汐,你喚他什麼?”
他看見,對麵的兩人同時轉過來。
所有的熱鬧都離他遠去,蕭宴安在腦海中預設了好幾種她的回答,憤恨的,無情的,怨懟的,冷漠的。
每一種回答,他都已經想好了千百種應對的方式。
付雲汐特地找了個男人礙眼,
如此行事,定是故意報複,可這幾日將他磋磨的厲害,若她當真不想和離,不是不能答應......
身後燈花璀璨,微風拂過,撩起女孩頰邊碎發。
下一刻,他聽見她道,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