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目光交彙,栗知率先錯開:
“我會想辦法賠給您的。”
她不想再跟眼前的人扯上任何關係。
陸北舟冷嗤一聲:
“我的電話號碼,還是之前那個。”
“明天下午四點,我剛好有空,逾時不候。”
“我們,好好算一算,賠付的問題。”
隨後,便走進司機早就撐好的大傘中,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那抹象征著權勢與財富的車影,也模糊在逐漸變大的雨幕中。
冷風再一次襲來,栗知才發現男人的風衣還掛在她的臂彎。
這材質,臨時拿來當雨衣用,似乎是有些暴殄天物了......
她正準備頂著暴雨跑出去打車,後方一道男聲叫住她:
“栗小姐,您的傘。”
一把長長的黑傘被警員遞到了她麵前——
她認得這把傘,是陸北舟在便利店遞給她、但她當時沒有接的那一把。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個人,還是有愛亂丟東西的有錢人習慣。
她看了一眼大雨,最終還是伸手接過:
“謝謝。”
栗知直接打車到了電視台樓下,一進門,便看見助理龍妍抱著台本氣喘籲籲衝過來:
“栗知姐,總算把您給盼來了,嚇死我了,還以為要直播事故了。”
她摘下口罩,微笑著接過台本:
“放心吧,還有五分鐘,事故不了一點。”
作為一名新聞主播,在速記台本上,她向來從容。
龍妍鬆了長長一口氣,壓低聲音:
“我還以為,你是得知今天要播你那位前任哥的風雲人物資訊,就直接翹班不幹了呢!”
栗知:“......”
早知道就翹班了。
“他可真行啊!當兵的時候戰功赫赫,退伍玩金融是超級大亨,就算他又不幹這行了,還有龐大的家業可以繼承......一個人要堵死多少人的路啊!”
龍妍劃動著手機屏幕發出嘖嘖聲:
“對了,聽說他好像是今天晚上的飛機回國,行蹤低調得很,也不知道到了沒。”
“嗯,他已經到了。”栗知默默扶額,“我還堵了他的車、跟他一起去了趟派出所。”
不僅如此,還欠了一筆兩千萬的、莫名其妙的債。
龍妍眼睛直接瞪大:
“你倆的前任重逢戲碼......還挺特別的,小短劇都不敢這麼拍。”
“說又說回來,你當初為什麼跟他分手,一消失就是三年啊?”
栗知默默低下眼簾。
察覺她情緒變化,龍妍瞬間識趣閉嘴:
“栗知姐你好好看台本啊,我去給你準備咖啡,老規矩加奶不加糖!”
伴隨著開機的指令,栗知深呼吸一口氣,對著鏡頭麵帶標準職業微笑:
“這裏是深夜新聞直播間,我是主播栗知。”
“今天的第一則新聞,裴氏集團宣布捐贈三個億投入天堂島基礎建設,為病患提供最好的療養條件,下麵請看詳細內容——”
切換的畫麵裏,佩戴著編號手鐲、穿著藍色病號服的人,正發瘋地爭奪食物,一個個宛若末日喪屍,而身穿白大褂的護士醫生手持粗大針管維持秩序。
天堂島,大家私下都心照不宣地稱呼為“瘋人島”——一個聚集了天南地北各種各樣瘋子的地方。
沒有網絡、沒有法律約束管控、徹底與世隔絕。名為“天堂”,但誰都清楚,那就是人間煉獄。
定製帶編號、材料特製嵌入皮肉、根本無法私自拆下的手鐲,是身份識別、也是防止他們逃跑的標誌。
栗知垂下眸,在攝像頭拍不到的地方緩緩摩挲著手上纏著紅繩的鐲子,隨後迅速收起發紅的眼眶:
“下一則新聞,據了解,著名的前中校指揮官、現華爾街金融新貴陸北舟先生將於今日回國,京都機場正簇擁著大批陸先生的粉絲......”
結束播報的栗知坐在休息室沙發上,打開了通訊錄——
第一個映入眼簾的,還是[AAAA陸北舟]。
那是他三年前自己強行修改的備注,她當時還嘲諷,像極了地產中介。
三年後,她換了號,第一反應還是習慣性地輸入了這個號碼,保留了這個備注。
以至於每次打開通訊錄,這個名字都會霸道地第一個跳出來。
一如他這個人,桀驁不受管束、存在感極其強烈。
陸家想讓他往科研方向發展,繼承家業,他偏不,從大學就開始玩高風險金融對衝。
想來,三年前莫名其妙地去當兵,也是他抵抗家族安排的方式之一吧。
他就像一頭獠牙利齒的絕對猛獸,注定無論在哪裏,都能赤手空拳打出屬於自己的天下。
她默默地把通訊錄往下拉,給[裴裕]發了條短信,簡明扼要地解釋了兩千萬的來曆。
平時裴裕亂搞,她都無所謂,但今天這錢,她非要讓裴裕出出血不可。
消息果不其然石沉大海,一直到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這位裴大少爺才跟剛睡醒一樣給她發了個定位,是私人山莊裏麵的某棟別墅。
栗知本來想轟個電話過去,讓他有錢打錢,可偏偏電話沒人接,隻好咬咬牙打車過去。
山莊的人倒是都很有禮貌地給她放了行,結果她一踏進別墅的二樓,濃烈的酒精味撲麵而來,還有男男女女戲謔聲:
“裴少,聽說你昨天被交警抓了?”
“和未婚妻玩兒這麼野?不過也是,就她那雙腿,我也想玩!她在床上的樣子,跟在新聞節目上是不是反差很大?”
裴裕“嘁”了一聲:
“漂亮是漂亮,假正經得很。”
眾人嘲得更歡:
“裴少不會是還沒把人睡到手吧?”
“她爸在賭桌上把她輸給你,還不是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都說她大學消失三年是被人包養了,你聯姻之前不先驗驗貨?別到時候是個破鞋,白瞎了你大好身家!”
“現在你幹爹不是回國了嗎?有他給你撐腰,還不給她點厲害!”
“......”
栗知站在二樓玄關重重咳嗽了一聲,接待廳內的男男女女瞬間安靜。
她直接走過去站在裴裕麵前,伸出手:
“兩千萬。”
主打沒有一句廢話。
裴裕慵懶地坐在沙發上,領帶斜斜搭著:
“栗知,你父親欠裴家五千萬,把你賠給我了,現在你跟我要兩千萬,又準備拿什麼給我?”
“不過這點錢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事,要不你進房裏陪我玩玩,我就去我幹爹麵前美言幾句,這事幫你擺平,怎麼樣?”
裴裕的眼神不住地往栗知腿上瞟:
“不是都傳言,你被人包養了三年嗎?伺候人的本事應該不錯吧,別總擱我麵前甩臉色裝高冷,好好伺候小爺,要是伺候爽了,沒準還多賞你點零花錢。”
周圍的人起哄地吹起口哨,裴裕更是笑得混,抬手敞開了襯衫下擺,露出金屬皮帶扣,示意栗知往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