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幾套半新不舊的女式衣服,幾包幹貨,一罐蜂王漿,一罐蜂蜜,還有一大捆足足五六十尺的老粗布就是行李袋中的全部。
行李是吳嬸收拾的,東西自然也是她裝的,可除了那幾包幹貨,其他全不是陳嬌的東西。
半新不舊的衣服就算了,蜂王漿和蜂蜜都是難得的好東西,就連那些老粗布,陳家得攢兩年才能買得起的。
“嬌嬌,咱還是把這些東西還給他們吧。”
韓淑慧不想占江家便宜,隻把陳嬌帶回來的幹貨留下,剩下一股腦的塞回了那個布包。
陳嬌看上了那罐蜂王漿和蜂蜜,這可是她急需的東西,還回去了讓她去哪兒整!
“別啊別啊,把蜂蜜留下!大不了江家回來找的時候,咱們用錢買。”
陳嬌眼疾手快的先把蜂蜜給搶了過來,死死的護在懷裏不肯放。
瞧著她這護食的樣子,韓淑慧隻當她想吃,耐著性子勸道:“嬌嬌聽話,你想吃,媽下午就去供銷社給你賒點,但這江家的東西不能要。”
去江家走了一趟,韓淑慧也知道那不是個好地方,自然也認為他們的東西好拿不好還。
不過陳嬌不這麼認為,行李是吳嬸收拾的,吳嬸是江家傭人,江家丟了東西怎麼也不能算她頭上。
“吳嬸給咱們塞這些也是好心,現在送回去了,您讓吳嬸在江家怎麼辦?”
陳嬌按住了韓淑慧的手,正兒八經的問道:“吳嬸要是因為這個被為難,不就顯得咱們不識好人心嗎。”
果然,韓淑慧被陳嬌說的猶豫了,頭疼的看了看袋子裏的東西又看了看陳嬌,一時半會兒也沒了主意。
“這還不簡單,東西留著,等回頭見到那個吳嬸後問問情況再說。”
陳建軍翻了個白眼,大手一揮就把那裝著東西的袋子扛上肩,送到了陳根生的身邊。
韓淑慧想說這輩子都不想見江家人了,可又怕陳建軍知道上午的事出去鬧,隻能憋著心思繼續回去做飯。
***
這會兒的江家,紅木的大門緊緊關著。
江興文坐在主座沉默著不說話,譚梅去陳嬌住過的屋子裏轉了一圈後,坐在江興文旁邊默默抹眼淚。
“哭什麼哭,她又不是不回來了!”
譚梅本就因為陳嬌走的幹淨利落而生氣,被江興文一訓斥,毫不客氣的嗆了回去:“回來又怎麼樣,又不是咱閨女!”
“這人也是,走的那麼利落。就是個貓啊狗的,養了一個月也該養出感情來了。”
江靜薇一直站在譚梅身邊,見她要動氣趕緊溫聲細語的安慰她。
“媽媽,你也別怨陳同誌。雖然她最有可能是您的女兒,可畢竟沒有確鑿的證據不是?要是能找到當年換孩子的人,從她嘴裏問出當年的孩子到底送到哪裏去了就好了。”
“陳同誌是個好人,雖然在咱家住了一個月,但走的時候一點也沒貪圖江家的東西。就是可惜了,她還受著傷呢。”
聽她說起當年的事兒,江興文抬了抬眼皮,如無其事的問道:“陳家條件可不好,靜薇,如果陳嬌真的是我們的女兒,你舍得回到陳家?”
“爸爸......如果您和媽媽不想看到我了,我可以離開。”
江靜薇的眼睛瞬間紅了,嘴角卻強行擠出了一絲微笑。
江興文喜歡乖順的女兒,自然很滿意這個答案,結果旁邊的江信白不樂意了。
“爸,靜薇可是你養了快二十年的女兒,你就真舍得讓她去別人家!”
自己兒子什麼德行江興文一清二楚,也懶得解釋,隻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轉頭囑咐吳嬸。
“下午你去給她送錢。也別空著手,帶點東西,別給人留下話柄。”
江興文說完又看了一眼江靜薇,剛想讓她去緩和一下陳嬌和江家的關係。
可轉念一想,江靜薇說不定真是陳家的女兒,要讓她跟自己親爸媽聯係上,搞不好就要起別的心思,幹脆壓下了這個念頭。
“父親,我想跟吳奶奶一起去看望姐姐。”
就在這時,江彥忽然蹭了過來,肉乎乎的小手扒著江興文的胳膊,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滿的渴望。
江興文看著幼子這副模樣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點頭應了。
“好,那你跟吳奶奶一起去。信白,你開車送他們去。”
江信白本就不喜歡陳嬌,又聽說是要去給她送錢,立刻又要拒絕。
“我不......”
“不去也得去!”
他還沒說完,江興文就打斷了他的話,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後訓斥道:“你還有臉回來告狀!要不是你先跑回來,江嬌怎麼可能有機會打電話找記者!”
“你要是還想做江家的少爺,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去陳家送人!”
江信白平日裏就被江興文訓斥的多了,臉皮早就厚的跟城牆似的,反正他又不會真的給自己攆出門。
偏偏這時候江靜薇插了話進來,給江信白炸起的刺全給捋順了。
“哥,弟弟才六歲,吳嬸年紀又大了,你開車送他們,他們才能早點回來吃晚飯呀。”
江信白一聽也是,從這到西郊一來一回起碼得一個多鐘頭,大人還好,小江彥恐怕受不了。
他這個做哥哥的,不能讓弟弟挨餓。
“行,我現在就去開車。”
江信白心甘情願的應了,轉身出去開車。
等他走後,江興文又想起了什麼,對著江靜薇吩咐了一句。
“過兩天,宋家的老大要去你們學校參觀,你準備一下,別太出挑。”
江靜薇在附近的民辦小學當老師,那個學校原本在今年的政府規劃中要被取締。
可是這附近小學雖多,條件好的卻隻有這一個,在家長的呼籲下,最終,政府還派了一個考察團來。
如果考察通過,這個學校可能就留下了。
但江靜薇沒想到的是,來考察的人竟然是宋家那位大哥宋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