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玉堂默默地低下了頭，那張俊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卻始終沒說話。

師父把眼光看向那女鬼，而那女鬼的眼光一刻沒離開玉堂，看得出，這女鬼很喜歡玉堂。師父把手一伸，手上多了一個褐色小壇子，有酒杯大小，沒什麼特別。

可是一直在沉默的玉堂一看見這小壇子，臉色立馬緊張起來。他跪著爬到師父跟前，一邊磕頭一邊說，“師父，你就饒了她吧，小美沒害過人。

我一聽不高興了，立馬質問那個玉堂，“她沒害人，我姐夫怎麼回事，難道是他自己跑來的？”

玉堂抬起頭看著師父，“都是我的錯，不關她的事，要罰就罰我吧！弟子雖然有錯，可是沒有傷人性命，您老人家就放過她吧！”

師父說：“她，我是一定要收的，至於你，”師父看了我一眼繼續說，“你問問雲天吧”。

我走到師父身邊說：“師父，到底怎麼一回事，我怎麼一頭霧水，能告訴我真相嗎？”

師父看向玉堂，“你自己說吧。”看樣子玉堂也想讓我知道真相，很痛快的向我講述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個玉堂是師父的第一個弟子，是個孤兒，當初師父看他長的儀表堂堂，資質不凡，人又非常善良，就收他為徒。

一開始，玉堂非常勤奮好學，而且還做了不少善事，師父非常喜歡他。

可是這玉堂特別在意自己的容顏，為了保養，他不怕危險，進深山，采集一些靈藥，回來製成各種養顏藥水。

後來，他又煉製了一種養顏水，得知這個養顏水，配上陰陽之氣效果會更佳，他就瞞著師父用道術在外麵吸收陰陽之氣。因為他吸得很少，所以一般不會死人。

有一天，他的行為被師父發現了，一怒之下，將他逐出師門，斷絕了關係。玉堂也覺得對不起師父，想找個地方靜心修煉，就來到了這山洞。

在山洞裏遇到了這個自殺而死的女鬼小美，一來二去，他們就發生了感情，愛情的滋潤，讓他再次有了永駐美顏的想法，小美可以給他需要的陰氣，可是陽氣還是需要出去采集。

就這樣，小美為了幫他，才每隔幾晚上就上二姐夫的身，來到山洞供給玉堂所需要的陽氣。

聽到這裏，我不禁問，“為什麼就逮著我姐夫一個人吸，不能再換換他人嗎？”玉堂頓了一下說，“我也想過換人，可是我擔心換的人多了，會被人發現，再說，我吸的那點陽氣不會對人造成傷害的。

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我二姐跟我姐夫吵架，他每隔幾晚就出來一次，自己根本不知道，等回去我二姐問，他根本不承認出來，造成了誤會，我二姐肯定以為他外麵有女人了，能放過他嗎？不打架才怪。

我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以後鬆了口氣，至少我二姐夫沒做對不起我二姐的事，他們的婚姻沒問題，他們這個家還是完整的，他們一定會幸福的過下去，我的心情豁然開朗。

師父等玉堂說完，又把褐色小壇子對準了小美，小美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睛看著玉堂，看得出她很害怕，但是沒有求饒，隻有不舍的那種留戀，讓人看了心酸。

師父看著小美說，“你還有什麼話說？”

小美沒有回頭看師父，也就是說，從我們進入山洞開始，她的眼光就沒離開過玉堂。

沉默了會兒，小美終於開口了，她對玉堂說，“玉哥，小美是個鬼魂，沒有福氣陪伴你到終老，但是老天讓我遇到你，並且得到了你的愛，已經足夠了，小美一點不後悔。”

玉堂聽完這些話，已經泣不成聲，看得出，他也很喜歡小美。

小美繼續說，“等我走後，你要好好保重，忘了我，找一個賢惠的女人結婚，讓她代我好好照顧你，如果有來生，我一定要嫁給你，做你一輩子的媳婦。”

我真的聽不下去了，我仿佛看到了我跟香兒，剛才愉悅的心情，瞬間被撕碎，這就是所謂人鬼戀的下場嗎？為什麼能相愛，卻沒結果，讓人肝腸寸斷。

師父高舉起小壇子，就在他要打開的一刹那，玉堂突然臉色一寒，撲向師父。很明顯，他為了女鬼小美，不惜想與師父為敵，想搶下那小壇子。

師父募然轉身，那眼神像兩把利劍刺向玉堂，玉堂一接觸到師父的眼神，渾身一顫，呆立在原地。是啊！這是那個收留他，教導他，給他一切的恩師，他怎麼能違背師父的意願呢？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不能，也不敢與師父為敵，可是他也不想看著心愛的小美，就這樣消失。

就在他發呆的時候，師父打開了小壇子，一道光瞬間射向小美，小美掙紮著，痛苦的慘叫著。玉堂猛然驚醒，起身飛奔到小美跟前，一把她抱在懷裏。

他溫柔的對小美說，“玉哥救不了你，不管怎樣我都願意陪你，”那眼神溫柔中透出堅定，一絲鮮血順著他的嘴角流下來，一滴，一滴落在小美的臉上。

師父大驚失色，趕緊收手說，“孽障，你為了這個女鬼，連命都不要了，你不知道這個收魂壇雖收不了凡體，但是能傷及人的五臟六腑嗎？趕緊讓開。”

玉堂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師父對玉堂還是有感情的，他下不去手，歎了口氣，把壇子交給我說，“小天，你來吧！這個女鬼今天是一定要收的。”

師父說完背過身去，可能是他不忍心看到玉堂為了小美，寧願一死的下場吧！

說實話，看到他倆這樣，我也不想收小美，師命難違，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我把小壇子對準他倆，慢慢打開，小壇子裏的光又瞬間射向他倆。

我看到小美顫作一團，臉上因痛苦扭曲著，玉堂嘴角又滲出了新的血跡。我微微閉上了眼睛想，這也許是天意，隻有這樣，他們才會真正擺脫生死離別的痛苦。

突然，我聽到玉堂大喊了一聲，“小美，不要啊！”

可是已經晚了，小美拚盡最後一點力氣，一把推開了玉堂，放棄掙紮的小美瞬間被收進了小壇子。

可能是接受不了小美的消失，心如死灰了的玉堂站起來，慢慢向洞外走去，不知道他要去哪裏。唉！身體的痛苦可以慢慢治愈，可是心死了，拿什麼來救。

我第一次殺了一隻鬼，一隻可憐的女鬼，我沒有激動，心裏滿滿的全是難過。

小美被收了，玉堂也走了，洞裏就剩下我跟二姐夫，他還是一點知覺也沒有，我趕緊叫師父進來看看。

師父進來時，用手擦了一下眼睛，估計是為了玉堂吧！他對著我二姐夫默念了幾句話，然後照著腦門一拍，我二姐夫就清醒過來了。

我把這些事情的經過跟我二姐夫說了一遍，並約定這件事保密，以後不再提起。

師父讓我倆先回去，他想再待會，我知道，我師父心裏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