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奶奶!”
周一心發出一聲淒厲的嘶吼,大腦一片空白。
他衝上前,顫抖著將奶奶抱在懷裏,入手處,是一片冰冷的體溫。
“奶奶!你醒醒!你看看我!我是澈兒啊!”
他拚命地呼喊,聲音裏充滿了無盡的恐懼和絕望。
這是他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他拚盡一切也要守護的人!
【小子,別慌!她還有呼吸!】古通的聲音,如同洪鐘大呂,在周一心混亂的腦海中炸響。
【她隻是被重物擊中頭部,造成了休克!快!用你的球氣,護住她的心脈!】
古通的提醒,讓瀕臨崩潰的周一心,瞬間找回了一絲理智。
他不敢有絲毫猶豫,立刻催動體內丹田那股剛剛凝聚不久的球氣,通過手掌,源源不斷地渡入奶奶的體內。
溫熱的球氣,像一股暖流,緩緩地包裹住奶奶那顆衰弱的心臟,維持著她最後的一絲生機。
“胖子!叫救護車!快!”周一心對著身後嚇傻了的胖子,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哦......哦哦!”胖子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掏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老劉也反應了過來,他看著滿地的狼藉和昏迷不醒的老太太,氣得渾身發抖,眼眶通紅。
“是哪個天殺的畜生幹的!連一個老人家都不放過!”他捶胸頓足,聲音悲憤。
周一心沒有說話。
他隻是緊緊地抱著奶奶,眼神裏,那份平日裏的懶散和溫和,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足以將整個世界都凍結的森寒。
他的胸中,有一頭名為“憤怒”的野獸,正在蘇醒。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
林氏集團,你千不該,萬不該,動他的家人!
很快,救護車的鳴笛聲由遠及近。
醫護人員衝了進來,用最快的速度,將奶奶抬上了擔架。
周一心緊緊地跟著,寸步不離。
在去醫院的路上,他的大腦,前所未有的冷靜。
他將剛才球房裏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飛速回放。
被劃破的球台,被砸爛的吧台......
對方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泄憤和報複。
而整個江城市,有動機,並且有能力這麼做的,隻有一個人。
林嘯天!林少!你們父子欺人太甚!
周一心從牙縫裏,一字一頓地擠出這個名字。
每一個字,都帶著刺骨的殺意。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林嘯天此刻,早已被淩遲了千百遍。
......
江城市第一人民醫院,急救室外。
周一心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
胖子和老劉陪在他身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周一心。
那是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讓人心悸的戾氣。
仿佛隻要輕輕一碰,就會引爆一個巨大的火藥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每一秒,對周一心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終於,急救室的門開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摘下了口罩。
“醫生!我奶奶怎麼樣了?”周一心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抓住了醫生的胳膊。
醫生被他嚇了一跳,看清他布滿血絲的眼睛後,才緩和了語氣。
“病人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了。”
聽到這句話,周一心緊繃的身體,才微微一鬆。
“不過......”醫生話鋒一轉,神情變得凝重起來。
“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她本身年紀就大,身體底子差,這次頭部又受到重創,造成了嚴重的顱內出血。”
“雖然我們已經盡力清除了血塊,但她的大腦神經,還是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
“也就是說......”醫生頓了頓,有些不忍地說道。
“她很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就算僥幸醒過來,也大概率會成為植物人。”
轟!
醫生的話,如同晴天霹靂,狠狠地劈在了周一心的頭頂。
再也醒不過來了......
植物人......
這幾個字,像一把把尖刀,反複地切割著他的心臟。
他想起了奶奶從小對他的好。
想起她為了供自己上學,起早貪黑地擺攤。
想起她每次把最好吃的菜,都夾到自己碗裏。
想起她看著自己打球時,那慈祥而又驕傲的笑容。
那個世界上最愛他的人,現在,卻要永遠地躺在病床上,再也不會對他笑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悲痛和憤怒,如同火山一般,從他的胸腔中噴湧而出!
“啊——!”
他仰天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咆哮,聲音嘶啞,充滿了無盡的痛苦。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身後的牆壁上!
“砰!”
一聲巨響!
堅硬的牆壁,竟然被他砸出了一個清晰的拳印,蛛網般的裂紋,向四周蔓延開去!
整個走廊的人,都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紛紛側目。
胖子和老劉更是嚇得臉色發白。
他們知道,周一心這是徹底暴走了。
“林嘯天!”
周一心猛地轉過身,雙眼赤紅如血。
“我-要-你-死!”
他像一頭失控的野獸,轉身就要衝出醫院。
“澈哥!你冷靜點!”胖子和老劉反應過來,死死地抱住了他。
“你現在去找他,是送死啊!林家有錢有勢,你鬥不過他們的!”
“是啊一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可千萬不能做傻事啊!”
兩人拚盡了全力,才勉強將周一心攔住。
“放開我!”周一心瘋狂地掙紮著,那股力量,大得驚人。
“他毀了我的一切!我今天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就在他即將掙脫束縛的瞬間,腦海中,古通的聲音,如同當頭棒喝,猛地響起。
【小子!你給我清醒一點!】
【你現在這個樣子衝過去,除了白白送死,還能做什麼?】
【你死了,你奶奶怎麼辦?誰來照顧她?誰來為她討回公道?】
【憤怒,是弱者才有的情緒!真正的強者,懂得如何將憤怒,轉化為複仇的力量!】
古通的話,像一盆冰水,從頭到腳,澆在了周一心的身上。
他瘋狂掙紮的身體,慢慢地停了下來。
是啊。
自己死了,奶奶怎麼辦?
自己要是進了監獄,誰來支付她高昂的醫療費?
衝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讓親者痛,仇者快。
他慢慢地轉過頭,看著急救室裏,那個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滿管子的瘦小身影。
他的眼神,一點一點地,從狂暴,變得死寂。
那是一種比狂暴,更可怕的平靜。
哀莫大於心死。
他走到病床前,輕輕地握住奶奶那隻冰冷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奶奶,對不起。”
“是澈兒沒用,沒能保護好你。”
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但是你放心。”
“這筆賬,我記下了。”
“所有傷害過你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我會讓他們,千倍、萬倍地,償還回來!”
他抬起頭,看向窗外林家的方向,那雙死寂的眼眸深處,燃起了一簇黑色的火焰,林氏,你們的比賽不用辦了!。
那是複仇的火焰。
從這一刻起,那個愛開玩笑,有些懶散的少年周一心,已經死了。
活下來的,是一個隻為複仇而存在的,魔鬼。
他站起身,對著胖子和老劉,平靜地說道:“劉叔,胖子,奶奶這裏,就拜托你們先照看一下了。”
“澈哥,你要去哪?”胖子擔憂地問道。
周一心的臉上,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去......賺錢。”
“賺很多很多的錢。”
“多到......足以買下整個林家的錢。”
說完,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他的背影,在走廊燈光的拉扯下,顯得無比的孤單,卻又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決絕。
胖子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市台協王建國的電話。
“王主席嗎?我是周一心的朋友。”
“澈哥他......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