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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情溯情
奕淺

宮外

說時遲,那時快,嬴華見那馬車快速衝向前方的身影,情急之下抄起身邊小攤上的一隻陶土人偶就砸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砸在馬頭上,令那狂奔的馬突然停了下來,而她則快速上前把那已經嚇傻了的書生拽到身邊。

與此同時,拉車的馬匹忽然向另一邊跑去,帶著後麵的車廂直衝向街邊的小攤,最後撞在了牆麵上,而那輛馬車也就此撞毀。

嬴華正要詢問那書生是否受傷,卻看見碎裂的車板下正是昏迷的魏黠。她暫時遺忘了身邊的書生,衝上前就要救魏黠,卻不想被人出手阻止。

一群家奴和嬴華當街過招,沒兩下她就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喝道:“都給我住手!”

嬴華聞聲望去,見到的正是甘龍之子甘成。

甘龍的手臂似乎受了傷,衣袖上沾著血,而且馬車發生的意外也令他又添了新傷,這會兒走路都有些不便,一瘸一拐地走到嬴華身邊,衝那幫家奴怒道:“知道這是誰麼,當心你們的腦袋。”

魏黠沒有理會甘龍,而是繼續把魏黠從馬車木板下拉出來,問道:“這是你的車?”

“正是。”

“她怎麼會在你車裏?”

甘龍一滯,沒有立即回答,見嬴華就要帶走魏黠,他忙問道:“公主認識這姑娘?”

嬴華橫了甘龍一眼,道:“這是秦軍身邊的侍女。”

嬴華焦急的模樣讓甘成恍然,他心思一轉便知曉了這所謂的侍女究竟是何人,當即攔下嬴華道:“公主且慢,這侍女,公主不能帶走。”

“身為秦國公主,我要帶個侍女離開,還要經過你的同意?”

“甘成不敢。”甘成佯做謙卑道,“隻是這姑娘方才行蹤鬼祟,還試圖從我那班家奴的手中逃脫,身份很是可疑,要帶回去好好調查最妥。”

“這是秦君身邊的人,你若要拿人就找秦君當麵要。我隻負責帶人回去,否則秦君怪罪,你替我頂罪?”嬴華架著魏黠就要離去,卻被甘成阻撓,她怒道,“你要以下犯上?”

“不敢,隻是公主或許不知道,近來鹹陽城中出現許多身份不明的別國密探。當初朝賀混入刺客一事,想必與這些密探有莫大的關聯。有傳言說那刺客來自魏國,這魏黠姑娘恰好是魏人,又被我發現其古怪行蹤,我也是出於安全考慮,還請公主不要為難。”

“鹹陽治安由鹹陽令全權負責,你既然這樣說咱們就往鹹陽令府衙走一趟,一來弄清楚你說的究竟是真是假,二來也問一問鹹陽令,君上所賜官職責權,他究竟是怎樣治理鹹陽的。”嬴華怒目相向道,“你再派人去一趟太傅府,君上如今就在那,告訴他去鹹陽令那找魏黠,也順便聽聽,他是如何昏聵到養虎為患的。”

嬴華的咄咄逼人令甘成頗為尷尬,他卻敢怒不敢發,也知道如果現在和嬴華對著幹隻可能招致更大的麻煩,便隻得服軟道:“公主言重,我不是這個意思。”

嬴華知道甘成向來欺軟怕硬,便沒有做出絲毫讓步的舉動。見這權貴之子此刻低眉順眼,她便收斂了幾分氣焰,道:“現在人昏迷著,有勞幫我找輛車回太傅府。”

甘成暗道嬴華得寸進尺,卻又不得不從,隻得立刻讓人去辦。

嬴華的視線在人群中掃了一陣,方才的書生正在街邊唉聲歎氣,她喊道:“那個穿白衣服的,你過來。”

書生左顧右盼,終於確定嬴華喊的是自己,他便懷抱著一堆已經損壞的東西,跛著腿走到嬴華麵前,問道:“姑娘叫我?”

嬴華將這書生從頭到腳打量一番,他雖是灰頭土臉,但眉清目秀,盡管這會兒神情沮喪,卻也還能讓人感受出他眉宇間的意氣風發。

“就是你。”嬴華看了看書生的腿,道,“等會你跟我走吧。”

“不用。”書生一擺手,懷裏的東西就掉了大半,他要去撿,卻不想被嬴華一把提了衣領就往馬車上拉。他立即驚慌道:“姑娘,莫動手!有話好好說……我的腿……”

到了馬車邊,嬴華才停下,也鬆了手,道:“先幫我把她扶上去。”

書生頭一回遇見這麼強勢的姑娘,在看另一邊甘成那夥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他便暗道自己時運不濟,不僅遭遇橫禍,還遇見了女霸王,眼下自己勢單力薄,隻能委曲求全,先把魏黠送上馬車。

“你,也上去。”嬴華指著書生道。

唯恐嬴華有“陰謀”,書生當即揖道:“在下並無大礙,多謝姑娘關心,我走得動。”

書生才要轉身,嬴華卻已一把拽著他的衣襟壓在馬車邊。書生驚得就要喊人救命,但見嬴華清亮又瞪圓了的雙眼,他立即住了嘴,討饒道:“敢問女俠,要帶在下去什麼地方?”

嬴華扭頭看著甘成,與書生道:“那是當朝權貴的兒子,你剛才攔了他的馬車,還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你如果留下來,他肯定不會放過你。不想有事,你就乖乖到車上去,不然可就不是傷筋動骨的事了。”

嬴華雖是恐嚇,但這言論配上甘成此刻惱羞成怒的表情,看來還真有其事。書生雖然擔心嬴華別有企圖,可眼見甘成目光凶狠,他思前想後,還是決定聽從嬴華所言,這就上了馬車。

嬴華跳上馬車,拉起韁繩,讓書生照看好魏黠,便在甘成惡狠狠的注視下駕車回了太傅府。

魏黠醒來時,正在嬴駟回秦宮的馬車上。車身略微顛簸,令她很不舒服,她正想開口抱怨,但嬴駟怒意深深的眸光正紮在她身上,讓他不敢多嘴。

嬴華已將一切稟明,嬴駟對所有發生在意料之中和超出意料之事都沒有半分評論,而是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直接帶魏黠回宮。可如今見這少女醒了,他雖高興,又覺得生氣,不知應該說什麼,便沉默地盯著魏黠。

魏黠本不想理會嬴駟,可受了傷的身體經不住這顛簸,她隻能坐起來,靠著車廂壁,也借此拉開和嬴駟最遠的距離。

魏黠看來楚楚可憐的模樣令嬴駟長長歎了一聲,他隨後才問道:“去了哪?”

“被歹人抓走了。”魏黠側身對著嬴駟,像是害怕身邊的少年,卻更像是在躲避什麼。

“什麼歹人?”

魏黠低頭沉默了一陣,不由咬住了唇,再嬴駟又一次的逼問下才道:“想害我的人。”

“甘成?”

“不知道。”魏黠的目光始終帶著閃爍其詞的意味,道,“沒見過那人,上來就帶著一群人把我堵在巷子裏,我不從,他們就把我打暈了。穿著挺富貴的,不是尋常人家。”

“你和嬴華走散之後就遇見了他們?”

魏黠握緊了雙手,雙眉擰結在一起,似是想起了不可告人之事。她回憶多時,正要答話,卻見嬴駟已經靠近,一掌就貼在她臉側的車廂壁上,她已能聞見他衣袖上的熏香味。

“回答我。”嬴駟逼近眼前的少女,兩人之間的距離再次變得極為親密,而在顛簸的馬車助力下,這樣近距離的接觸,極有可能讓他們之間發生跟進一步的突破。

車廂內的氣氛因為嬴駟突然的靠近而變得曖昧,魏黠略顯驚慌的神情被完全吸納入嬴駟深邃的雙眸中。她凝睇著少年秦君滿是壓迫的眉眼,感受到心跳在這樣無聲的對峙中越來越快,越發急促的呼吸令她想要立刻逃離著讓她心神不寧的處境。

嬴駟的另一隻手捏住魏黠的下巴,就如同過去那樣迫使她麵對自己的質問,但向來鎮定從容的他,卻沒有發覺自己的手竟因為魏黠的注視而發出了輕微的顫抖。

突然的劇烈顛簸打破了此時的僵持,嬴駟下意識地動作就將魏黠徹底攬入了自己的懷中,並且就此緊緊擁住。

貼麵而來的微暖令魏黠猝不及防,卻也在同時點燃了內心的某種期待,她也毫無意識地伸手抱住了嬴駟,仿佛隻有嬴駟才是她在危險中唯一能夠信任的保護傘。

魏黠因為自己的想法而詫異,回過神之後便想要抽身,但嬴駟仿佛知道了她的意思,有意收緊了雙臂,沉聲道:“別動。”

魏黠貼在嬴駟胸口偷笑,抬眼想要偷看此刻他的表情,但她稍有動作,嬴駟就將她抱緊了一些,她便安靜地任由嬴駟抱著,但笑容又很快消失。

嬴駟低頭時,見魏黠眉間愁色,他亦皺眉,但說出口的,卻是一些安慰的話,道“暫且歇一歇吧,這裏沒有旁人,我也沒必要害你。”

魏黠內心更是悲傷,抱住嬴駟的雙手隨即收緊,在他胸前蹭了蹭,已是眼睫沾了淚,就要落下來。

溫暖的手掌貼上臉頰,魏黠貼著這陣暖意,終有淚痕出現,她便將整張臉埋在嬴駟懷裏,借以躲避嬴駟的目光,不論這少年此時神情如何溫柔,她都不想麵對。

嬴駟的低歎傳入魏黠耳中,車軲轆的轉動的聲音卻仿佛碾碎了這樣的溫情,她猛然推開環繞著自己的溫暖,慌亂地擦幹臉上的淚痕,故意岔開話題道:“怎麼還沒到?”

嬴駟亦恢複了往日的淡漠,正襟道:“你很樂意回去當籠中鳥?”

魏黠聽出嬴駟另有深意,便抬頭去看麵前的少年,隻見嬴駟正挑了簾子望向車外,那雙沉鬱的眼眸裏有著向往,而他視線的遠方就是此時一碧如洗的天空。

魏黠覺得這一條回秦宮的路走得太慢,因為嬴駟望著窗外的天空,望了很久,而她也看著嬴駟,看了很久,久到以為這一條路不會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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