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疼痛都在看不見的地方
怎麼說呢,到了傍晚,天上都是雲,其中有一大塊雲特別的黑,像是馬上就要從天上掉下來,如果真要掉下來,像塊鐵一樣?街上那麼多人怎麼辦?但雲畢竟不是鐵,再黑也不是鐵。李小奇聞了一下自己右手的食指和拇指,又聞了一下,在心裏罵了一聲,但他在心裏馬上又說,也許這事與趙麗沒一點點關係。李小奇是去年認識的趙麗,就是這個趙麗,讓李小奇有一種優越感,讓他覺著自己現在已經是一個很成熟的男人。而最近的情況一下子變了,他想自己那地方又癢又紅腫可能與趙麗有關。
因為要下雨,天很快就黑了下來。李小奇覺得自己應該先吃點東西,李小奇和父母不住在一起,他總是星期六日才回一趟家,和父母吃吃飯說說話。李小奇想吃過飯好好睡一覺,後半夜再起來看世界杯,看世界杯的時候可以再喝點酒。但睡覺之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吃藥。一想到吃那種藥,那地方就像是又馬上難受了起來,他已經很長時間不敢往那邊想了,更不敢想去做那種事,他是太熱愛那種事了,那是許多年輕人的共同癖好,根本就讓人無法擺脫的愛好。
李小奇探頭朝下邊看了一下車,自己的車就停在那棵樹下,夏天像是過得太快了,但那棵樹上還有零零星星的白花。“該擦車了。”李小奇站到了衛生間的大鏡子前,褲子脫下來後,他就那麼站著,叉著腿,褲子一直褪到膝蓋以下,還有他的白色短褲,他轉過臉朝窗子外看了看,對麵根本就沒有人,要是有人想往這邊看,非得有望遠鏡才行。
李小奇住在最高一層,站在這裏,他也隻能看到對麵最高的那層,要是下雨,那些紅瓦片會一下子突然變亮,顏色也會變得深濃起來。李小奇把那條雪白的毛巾拿起來看了一下,他欠著腳,用一隻手把水撩到那地方,打了一點點香皂,然後用水衝了衝,他把毛巾拿過來,看了看,又扔回到架上去。這時候有鴿子從窗外一掠而過,又“嘩嘩嘩”落下來,李小奇的曬台上現在都是白花花的鴿子屎。
對趙麗來說,這一天真夠倒黴,她是在洗澡的時候才敢哭出來,因為她是站在噴頭下邊,所以不會有人看出她是在哭,趙麗讓水不停在從頭上淋下來,淋在自己的臉上,淋在自己的身上,別的人都各自洗著自己的澡,沒人注意趙麗,更不會有人注意到她的身體有什麼變化,其實她的身體根本就沒什麼變化,那地方的微小變化也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地方,那一小片兒,現在已經不再火辣辣地疼,但如果彎下腰來仔細看,會看到那地方不但光光的,還有些紅腫,但誰又會彎下腰朝別人的那地方看,即使趙麗自己,也不會總是彎下腰看自己那地方。她也不希望別人看,那地方不是讓人看的,那地方的疼也是不能對人說的。
“是不是那個來啦?”張姐的聲音從滿頭的泡沫裏發出。
“沒事。”趙麗說。
張姐頭上的泡沫從頭上移下來,滑過肩部,又漫過肚子,腳下,一直到地漏,地漏那裏已經堆起很高一大團泡沫。她又問了一聲:“你是不是肚子難受?”
“沒事。”趙麗又說。
“你怎麼沒帶洗澡的東西?”張姐問趙麗。
趙麗想對張姐說說李小奇的事,但沒說。
“沒關係,用我的。”張姐把自己的遞了過來。
早上,李小奇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趙麗和往常一樣,先匆匆忙忙檢查了一下自己口袋裏的錢,那點錢足夠她和李小奇吃飯了,她和李小奇吃飯從來都是她來買單,然後,她找了個借口,對頭兒說上午要出去給家裏辦點事,中午以後肯定會回來,趙麗的頭兒很年輕,還沒結過婚,人長得又瘦又小,雖然滿臉不高興,但還是答應讓她出去。“早點兒。”
趙麗不知道李小奇會帶自己去什麼地方?新聞賓館可真是一個安靜的好地方,門口還種了不少芍藥,隻不過現在芍藥已經開謝了,但趙麗還是記住了那些芍藥都是粉色的。或者就去那條河邊,那地方有許多樹和許多隱蔽的地方。那一次,趙麗發現有人在看他們,那時候他們已經開始了,那個人就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不是站,而是蹲在一塊石頭上。
趙麗小聲對李小奇說:李小奇,李小奇。
李小奇抱著趙麗的腰,因為有樹遮著,那人沒發現李小奇和趙麗也在看他。李小奇小聲對趙麗說別怕,信不信我都敢大聲叫出來,大喊一聲讓他滾。
從第一次到現在,趙麗都特別依戀李小奇,也特別聽李小奇的話,雖然趙麗在心裏明白李小奇根本就不會娶自己,雖然李小奇現在也還沒成家,但趙麗希望李小奇說話算話能幫自己找一份工作。整整三年,自從畢業後趙麗一直東奔西走想為自己找一份兒事做,到後來,幾乎是什麼事都願意做,但就是什麼事都找不到,後來她就開始做現在的這份工作,她得往家裏寄錢,給她的母親,直到現在,她都說不清那孩子是誰的孩子。雖然李小奇不停地說能幫她找件事做做,趙麗也知道李小奇認識的人也特別多,但李小奇說這種事得瞅機會。
李小奇還仔細看過趙麗的畢業證。“怎麼會是四年?”
李小奇居然會不知道醫學專業要整整讀四年。
上午,李小奇來接趙麗,臉色很不好,但趙麗沒太留意。
趙麗晚上睡得太晚,所以直到李小奇來接她她還有些迷迷糊糊,再說李小奇一旦穿上他上班的時候必須穿的那身衣服就顯得像是不高興,所以趙麗也沒覺出什麼不對頭。車上了高速後,李小奇一直不說話,臉色更加難看,但他的手突然有了動靜。也就是說,李小奇把手一下子怒氣衝衝伸進了趙麗的裙子下邊,先是從下邊伸了進去,然後抽出來,又從上邊把手一下子伸了進去。這時候車仍然開得很快,這讓趙麗有些擔心,她兩眼看著前邊,卻感覺到李小奇的手在自己那地方抓,抓著抓著就把他想抓的東西抓到了,用他的食指和拇指。趙麗能感覺到李小奇的食指和拇指合攏了,用力了,捏在一起了,然後猛地一使勁,趙麗就尖叫了起來,那種突然而至的疼痛從那地方馬上傳遍了全身,她感覺到自己的頭發都豎了起來。緊接著,李小奇又來了一下,又來了一下,李小奇的神情讓趙麗不敢有絲毫反抗。趙麗看著李小奇,她被李小奇的行為嚇住了,她想不到他會這樣,為什麼?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讓自己這麼疼!疼痛有時候是能把一個人鎮住的,趙麗就被來自那地方的疼痛給鎮住了。她當時隻感覺著李小奇的手,伸在自己那地方的手,食指和拇指,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趙麗可以看出李小奇是火得不能再火,車又開得很快,這就更嚇住了趙麗。
趙麗就那麼坐著,兩腿微微張開著,她都不敢把腿合起來。
李小奇就這麼在高速路上一手開車,一手放在趙麗的內褲裏,一直到他那兩個手指在趙麗的那地方再也找不到什麼。一直到趙麗那地方火辣辣疼痛得像是著了火,好像是,那地方的整塊兒皮都像被烙鐵燙了一下,而且燙焦了,一旦重新有了知覺就隻有疼痛存在。
趙麗不知道李小奇怎麼了,或者他還要幹什麼,趙麗給嚇壞了,那地方的疼痛加深了她的這種恐懼。直到車停下來,那是一片號稱“湖濱別墅”的住宅樓,外部施工已經完了,這一陣子工人們都在裏邊忙,到處是白漿。李小奇把車停在了兩樓之間,沒人會注意為什麼有人把車停在這裏,工地東邊有一家大飯店,去那裏吃飯的人總喜歡把車停在這裏,到了晚上,這地方的車密密麻麻。
“你說吧,你到底怎麼回事?”李小奇對趙麗說。
趙麗不知道李小奇是什麼意思?她看著李小奇,恐懼讓她有點發抖,就像上學的時候老師指導她們解剖死人,她在那裏渾身發抖,隻好用手死死抓住什麼,後來她才發現自己是死死抓著自己的另一隻手。
李小奇點了一支煙,叼在嘴裏,他把下邊先鬆了一下,然後才把褲鏈拉開,這就足夠了。
“你怎麼說?”李小奇說。
“老天爺!”趙麗在心裏叫了一聲。
“你怎麼說!”李小奇又說。
趙麗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她看著李小奇那地方。
這事讓李小奇不能不火,李小奇從來都沒到過那種地方,幾乎是所有的男人沒事都不願去那種鬼地方。那種地方,一看就不是好人去的地方,雖說那隻不過是一家醫院,“男性醫院”,那四個字很大,還給漆成了紅色。李小奇從來都沒想到過這種醫院裏邊還有接診員,都是很漂亮的女護士,她們要不是女護士又會是什麼?還有茶水,接診員讓他坐下,然後端來了茶,就好像在家裏一樣,但那茶寡淡無味,沒一點點意思。接診員問李小奇要掛什麼科的號?李小奇就不好意思起來,但他馬上明白自己沒必要不好意思,因為那位接診員說“她明白了。”其實不是她明白,她那麼問完全是為了有話說。這個醫院是男科醫院,這就說明了一切,然後李小奇就給帶到了一上樓東邊的那間診室。診室裏沒有病人,卻有一大株龜背竹,老大一棵,幾乎占去了屋子的一小半兒。幾個大夫在那裏嘻嘻哈哈。李小奇馬上就被其中的一個大夫帶到了裏邊的那間小一點的屋子。那個男大夫要比李小奇歲數大一些,手指上有戒指。他問李小奇什麼地方難受。李小奇猶豫了一下,說是下邊。男大夫就讓李小奇自己動手。李小奇有些不好意思,但他馬上差點兒就要叫出來,李小奇看著那個棉簽從那地方進入到了自己,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棉簽一進去就好長一大段,然後那棉簽再被慢慢拉出來。就是這麼個過程。那個男大夫說最好把你老婆也帶過來做一次檢查。李小奇“嗯”了一聲。那男大夫又說:“最近你不能做那種事。”李小奇又“嗯”了一聲。“跟誰都不能做。”那大夫又說。
過了幾天,李小奇又去那地方,那個男大夫已經認識李小奇了,把棉簽遞給他要他自己來。李小奇彎著腰自己來的時候外邊進來了人。
“你好好兒再看看!”李小奇對趙麗說。
好一陣子,趙麗都在想著怎麼開口,怎麼解釋。
李小奇說自己現在不得不請假待在家裏,“總不能當著人不停地抓那地方。”
趙麗點點頭,她想說這事不能埋怨自己,她總是勸李小奇用“杜蕾絲”,“杜蕾絲”挺好,吹大了,可以把半個西瓜都放在裏邊,是保鮮的好辦法,蒼蠅根本就飛不進去。趙麗總是用這種辦法保存那些吃不了剩下的食品。
李小奇忽然把手放在了趙麗的頭上,這嚇了趙麗一跳,她把身子一下子縮了起來。趙麗的頭發很好。李小奇的食指和拇指在趙麗的頭發上滑來滑去,最終還是又放了下來。李小奇的手指在趙麗頭發上滑來滑去的時候,趙麗就要叫出來了,趙麗在心裏想李小奇要是真敢再動自己的頭發,自己就……
其實趙麗根本就想不出自己能把李小奇怎麼樣?
“你怎麼回事?”李小奇看著趙麗:“說,怎麼回事?”
趙麗的臉朝車窗那邊轉過去,她摸索了一陣。卻摸出了一支煙。但李小奇沒有把打火機像往常那樣遞過來。打火機就在李小奇的手裏,李小奇拿著打火機,看著趙麗的頭發,心想要是自己把打火機打著,一下子湊過去,會是什麼樣,趙麗的頭發會不會“嘭”的一下著起來,頭發的燃燒應該是緩慢?還是飛快?
李小奇又用手摸了一下趙麗的頭發,趙麗的身子又縮了一下。
“我讓你弄得連看足球的心思都沒了。”李小奇說。
趙麗的鼻子忽然有點酸,那孩子已經會說話了。
“你誤了我看足球!”李小奇又說。
剛開賽那幾天,隻要一有機會趙麗就會溜到李小奇那裏看足球,有時候他們一邊看球一邊在沙發上做事還一邊喝酒。“我想許多人都會在這個時候做這種事。”李小奇說。有幾次李小奇等著進球,把速度放到最慢,耐著性子,李小奇說隻要阿根廷一射進去自己就也跟著來。趙麗覺得那真是一次太不好的經曆。阿根廷一顆球都沒進。而另一場球,趙麗輸給李小奇一條中華煙。
趙麗打電話問李小奇在什麼地方?這是下午的事。電話一打通,趙麗就給嚇了一跳。李小奇在電話裏大吼大叫,說這一回可給抓到了,李小奇在電話裏問趙麗,貓是怎麼爬到樓頂上來的?“媽的,這回可讓我給抓住了!”趙麗當然不會知道貓是怎麼爬上的樓?她對這些也不感興趣,她對李小奇的鴿子也不感興趣,她隻想和李小奇馬上和解,既然交往這麼長時間了,既然李小奇還答應給自己找一份兒事做。趙麗已經去黑市買到了中華煙,有了香煙,趙麗心想那件事馬上連帶著球賽的事就會結束了。趙麗知道李小奇的事與自己無關,因為自己一點點事也沒有,下午的時候,趙麗又請了假,說上午的急事還沒有辦完,下午必須再去一趟醫院。
趙麗是開著車子去的李小奇那裏,趙麗有一輛很小很小的車,她花了沒幾個錢買了這輛車,人們都笑話她這輛車,為了不讓人們笑話,她幹脆讓人把這輛車裝飾得花花綠綠。趙麗把車在那棵槐樹下停好,上了樓,中間歇了一下,還沒進到李小奇的家,趙麗就聽到了有什麼在李小奇的屋子裏叫,不是一聲一聲地叫,而是拖長了聲音,聲音真是淒慘。
“什麼聲音?”趙麗問李小奇。
“進來!”李小奇滿嘴酒氣。
“怎麼這聲音?”趙麗說。
“又咬死我兩隻鴿子。”李小奇說。
那天李小奇對趙麗說過,說凶手是從天上飛下來的鷂子。
“隻有鷂子才有可能做這種事。”李小奇說。
趙麗說自己不知道什麼是鷂子?
李小奇說一般人都不知道什麼是鷂子。
“你不說是鷂子?”趙麗說。
“你說它是怎麼爬上來的?”李小奇說,“媽的!”
“是鄰居的貓吧?”趙麗說。
“問題是它怎麼上的樓頂?”李小奇說,“媽的!”
“那是什麼東西?”趙麗換了鞋,她讓自己裝著已經沒了什麼事,裝著上午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要自己這樣,雖然下邊那地方還在隱隱作疼。趙麗又問,“那是什麼?”她看到了地上的那一卷膠帶紙,不是一卷,準確說應該是一個長桶狀,那長桶狀的東西這時候正在地上滾來滾去,那種難聽的聲音就是從那筒狀的東西發出來的。趙麗馬上看清了,看清了地板上的血,看清了桶狀的一頭兒露出來的貓頭,還有那兩隻尖尖的貓耳朵,向外伸著的,還有兩個血乎乎的貓爪子,隻不過那貓爪子有些怪,是禿禿的兩根棍,朝前伸著,血就是從那地方流出來,貓的哀號很瘮人。
李小奇跌跌撞撞進廚房去了,隻一會兒。
李小奇把什麼從廚房拿了過來讓趙麗看,那是一堆用報紙包著的東西,趙麗不知道裏邊會是什麼東西,也許就是那兩隻死鴿子,但又不像,兩隻鴿子不會是那麼小的一個包,趙麗的牙齒忽然開始打顫,她看清了報紙裏邊包著的兩隻血乎乎的東西,但她還是不明白那是什麼。
李小奇說,你這麼笨,貓爪子你都看不出。
趙麗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她剛才還想晚上請李小奇吃飯。
這時候那個筒狀的東西又慘叫著滾到另一邊去了。
“你再怎麼也不能把貓爪子給剁了?”趙麗聽見自己尖叫了起來。
“它吃我的鴿子!”李小奇說。
趙麗好像看到了一隻貓,一隻沒了兩隻爪子的貓在那裏艱難地行走。
“你不應該。”趙麗說,“它是貓!”
李小奇用一根手指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說:“他媽的!鴿子呢?”
趙麗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來得正好。”李小奇說要趙麗幫一下忙。
趙麗不知道李小奇要自己幫什麼忙,她誤解成那事了,李小奇需要的時候總喜歡說“幫忙。”“幫一下忙。”李小奇要趙麗把那個紙筒狀的東西,也就是那隻被李小奇已經剁掉了兩隻前爪的貓按住。趙麗以為李小奇要放了它,要把纏在它身上的膠帶紙一層層弄開。即使這樣,這隻貓以後還怎麼生活?一隻失去了兩隻前爪的貓今後將怎麼生活?但趙麗突然又尖叫了起來。她明白了李小奇的用意,李小奇已經把那把斧子取了過來,他要趙麗把那隻貓按住,他要把這隻可憐的貓的兩隻後爪子也剁下來。
“你不能這麼做。”趙麗的聲音都變了。
“我自己也能來。”李小奇說。他看看沙發那邊,他要取個沙發墊子,把貓頭壓住。
“李小奇!”趙麗又尖叫了一聲。
李小奇一言不發把墊子取了過來。這時候趙麗已經跑到門口開始換鞋,她聽見李小奇說:“我跟你說我跟你也沒有完!”
李小奇看著趙麗,把墊子就那麼拎著,用另一隻手去探放在桌上的酒瓶。
趙麗從李小奇的屋子衝了出去,她聽見李小奇在屋子裏大聲說:“我跟你們誰也沒有個完!”趙麗慌慌忙忙下樓的時候頭朝前傾著,這樣不至於讓自己一頭栽下去。但她沒有聽到貓的再次慘叫,她停了一下,也許李小奇已經放過了那隻貓?但就是李小奇放過了它,它往後的日子怎麼過?她想自己應該不應該把那隻貓要過來。這麼想著,她覺著自己那地方又在隱隱作疼,她好像感覺到李小奇的那兩個手指,食指和大拇指,已經永遠停留在了自己那裏。上了車,車裏真是熱得要命。趙麗用手按了按自己那地方,那地方太隱秘了,疼痛的感覺原來還那麼厲害。但這是不能對任何人說的疼痛。
趙麗把兩邊的玻璃搖下來,車往外開的時候趙麗要自己死了那份兒心,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工作在這會兒不算那麼重要了。她覺得自己是不是應該先去買一瓶風油精?趙麗開著車子出了李小奇住的院子,這年春天,趙麗還很想在這附近租套房子,租套有電視有洗衣機和冰箱的房子,那時候李小奇說他要戒酒,但李小奇戒酒不戒酒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車上了路,趙麗讓自己在心裏好好想想風油精的事。那種“紅花牌”的。
趙麗把那隻手從自己那地方慢慢抽出來。有人在街邊跳街舞,音樂很刺耳。趙麗覺得自己的臉上涼涼的,她用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低頭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衣服上已經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