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習慣地坐在窗前的小木椅上,捧著老舊的月餅盒數著這個月所剩的零花錢。正當我第三遍數著這兩百零四塊三毛時,林毓進來了。
我一度懷疑我的房門對林毓來說是石板做的,要不要每次都摔得那麼重啊。
在砰得的一聲震響之後,大小姐氣鼓鼓地坐在我的床上,然後莫名衝我發火:“林琅,你別得意,我是不會把盛嶼城讓給你的,你最好知趣的給爸媽說清楚,不會跟我爭。”
我皺眉看著手裏少得可憐的錢,歎了口氣,然後努力回憶哪家便利店的方便麵更便宜一些。
“喂,你聽到我跟你說話了嗎?聾了?”林毓站起來,頤指氣使的模樣。
“聾子聽到了,你放心,我沒有得意,也沒有想跟你爭。你出去吧,我要睡了。”我站起來,有些無力,腳上還有微痛。
“你…你這什麼態度,在這家裏,還有你對我指使的份嗎?我想待在哪裏就待在哪裏,你管得著嗎?”
“那你待著吧,我睡了,走的時候記得替我關燈。”我正準備掀開被子,卻見她伸手欲阻止,我心急手快一躲,她手上落空,心裏生氣無處發作,拿起木桌上的月餅盒狠狠地砸在地上。裏頭的零錢嘩嘩啦啦散落出來,早已破舊的月餅盒也被摔成兩半,一張老照片孤零零地落在梳妝台旁。
我有些難受,半響才彎身將媽媽的照片撿起來,小心地放在自己懷裏。林毓瞥了一眼我手裏的照片,冷哼道:“狐狸精。”
我隔著霧氣抬眼看她,她被我盯著有些發毛,悻悻然覺得無趣轉身欲走,我蹲在地上拉住她的手,平淡開口:“你應該道歉。”
她將我一甩,嘴裏念著“神經病”,卻沒有甩開我死死抓著她的手。她有些火,衝我吼道:“林琅,你幹嗎!放開我。”
我鬆手,誰知林毓沒站穩,一個趔趄,差點摔在地上,她氣結,一腳往我身上踢過來:“林琅,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的大腿結實地挨了一腳,覺得有些疼,剛想站起來看看有沒有紅腫,就聽到門外一個冷冷的聲音:“你們在幹嘛。”是林晞。
他皺著眉站在門外看著我們,剛從外麵回來的樣子。
此時,周清渝穿著睡衣也走了過來,見我們這副模樣,斥責道:“一回來就吵吵鬧鬧的,真是沒個消停。”然後厭惡地撇我一眼:“你還是回學校去住得了,我懶得跟你生氣。”
林毓依舊高高在上的姿勢,拉著臉看我:“今晚就回去,我一刻都不想看到你。”
周清渝冷哼一聲便走了,林晞依舊站在門外,對林毓道:“這麼晚了,你讓她怎麼回去。”
“我管她呢。”
林晞無奈地看我一眼,冷冷道:“我也懶得管你們。”然後離開。
我在地上坐了很久,房間裏隻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將散落在地上的零錢撿起來重新裝在盒裏,然後將盒子與老照片一起妥帖地收在自己隨身的包裏。
夜晚的風有些涼,幸好我穿了件厚毛衣,我為自己的先見之明努力的微笑一個,然後對著幽藍幽藍的星空大聲地喊:“林琅,你真棒。”
突然有一輛機車從我身邊飛速地劃過,車上有幾個潮流打扮的年輕小夥子衝我打口哨,我有些戚戚然,趕緊抱著自己的包往光亮的地方走。
這個時間點,路上幾乎沒有任何行人,我越想越怕,打了個冷顫,便加快步子。突然,身後出現一束強光,越來越近,我沒敢往後看,腳下忍著痛小跑了起來。
跑得氣喘呼呼的同時,還聽到尖銳的喇叭聲,腦子裏閃過各種被劫殺的畫麵,等身後的腳步聲漸近,我終於停下來,抱著自己的頭閉著眼睛大叫:“壯士,我真的沒有錢,你別打劫我。”
一陣輕笑,我覺得有些熟悉,緩緩睜開眼,便看到沉時一臉憋笑:“琅琅,你這腦子整天在想些什麼啊。”
我撫胸大呼一口氣,這才安心:“沉時,是你啊,你怎麼在這?”
沉時邊扶著我上車,邊道:“林晞給我打電話,說你自己一個人回學校,這麼晚我不放心,就趕來追你了。”
林晞?我心裏一頓,他會這麼好心?
我對著沉時扯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感激道:“沉時,你真是個救苦救難的大英雄。”
沉時貼心地給我寄好安全帶,然後習慣地摸摸我的頭道:“真是個傻丫頭。”他看我的眼神有些憐憫,我微微轉開眼,笑道:“走吧。”
他並未注意到我的心思,慣常式的寵溺笑容:“琅琅,今晚咱們不回學校了吧?”
“那去哪兒?”
他用溫柔的眼神深深地看著我,帶著溫暖的笑意,我反應過來,也粲然一笑,然後衝他點點頭:“好,出發,老地方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