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放下過往守護她

夜色中，一輛黑色的奧迪在東三環上行駛。

夏雨默一手操控方向盤，一手攬著正靠在自己肩上睡熟的安妮，剛剛她已經吐過一次了，這會兒看上去有些憔悴。

“歐陽臣…你為什麼不愛我？…為什麼？”醉意昏沉的安妮再次說起囈語，因為眼部妝容太濃，幾滴液體溢出將眼圈周邊浸染成黑色。

夏雨默靜靜地望著她，目光深邃，看著這張被淚水衝花的臉，一陣撕裂的痛從胸口傳來，眼圈漸漸通紅。

今晚他本來是和助理在酒吧喝酒的，白天剛簽完一個大合同助理說他這個老板要請喝酒，便帶他來到這裏。

坐下來後才發現原來公司附近還有這麼一家酒吧，雖然熱鬧卻不喧嘩，舞池中有人跳舞卻不姿態庸俗，連調酒師在調配每一支酒時都會跟著音樂起舞，渾身盡是藝術氣息。

“這地方不錯。”剛剛坐下，他便忍不住稱讚，在美國那幾年也沒見過這麼有情趣的酒吧。

“那當然，這裏可是名流和商業人物出現的地方，很多明星都會來這兒。”助理忍不住八卦。

剛開始他隻是聽得盡興，剛要抬起舉杯準確品一下這裏的酒時，視線突然被前方不遠處的一個白衣女孩兒吸引住，那背影是如此熟悉。

女孩兒長發垂肩，正無比慵懶地坐在吧台高腳蹬上，一杯又一杯地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紅酒，有幾個人想上前拍照，都被調酒師和周邊保安製止住了，顯然他們受人命令在保護她。

他全身呆滯地坐在那裏，舉著端起的酒杯，遠遠望著她，見幾次提醒都沒有反應，助理也忍不住朝他一直注視的方向看去。

突然女孩兒往左上方仰臉，長發全部甩向右側，帶著精致妝容的半張小臉清晰地露在眾人麵前。

天哪！這不是大明星安妮嗎？沒想到她本人這麼美！

眾人一片驚呼。

透過炫曳四射的燈光，他也一眼認出吧台上的女孩兒。

真的是她，這是回國後，他第一次見到她本人，而且是在酒吧裏。

完美的身材配上慵懶的坐姿，精致的妝容刻在完美曲線的鵝蛋臉上那麼迷人，這是她下午拍戲收工時特意化的妝，因為歐陽臣打電話來說會晚點過來接她吃飯。

掛掉電話的那一刻她欣喜落淚。

五年，她終於等來了他的第一次邀約，所以迫不及待地給國內最頂尖的造型師打電話請他前來給自己化妝。

但走出大廈的那一刻，卻遇上了那個叫顏乘的女孩兒，歐陽臣親口說她在他家過夜…不但沒有任何解釋，還冷冷地嘲諷自己：“因為你沒資格”，之後便獨自一人駕車離去。

等她反應過來追上他時，聽到的卻是：“是金華集團的張總想要見你，他想請你做他們公司的代言人，不過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沒心情去談廣告的事了，回頭我讓他們聯係你經紀人。”

說完便又驅車揚長離去，絲毫不顧站在大街上全然頹然的她。

當她接過調酒師遞過來的剛調配好的新酒時，手裏的杯子卻被橫空奪走。

仰起醉眼迷離的眼睛，模模糊糊中卻看到一張熟悉的俊臉。

“雨默？”萬分慶幸，她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清醒，但當她掙紮地站起來想要與他並肩而立時，視線卻再次模糊。

“阿臣？你來找我了？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聽到“阿臣”地那一刻，夏雨默心如刀割，她是醉得多重才會把自己看作那個人。

或者說，她是有多在乎那個人，才會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狽。

他很生氣，轉身就要離開，卻在剛要移步的那一刻，眼前被一股酒勁衝天的氣息蓋住，待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她竟然在瘋狂地親吻自己。

嘴裏喃喃地喚著另一個人的名字…

頃刻間，他的大腦驀然清醒，心底泛起一陣惡心。

她竟然把自己當作了那個人。

夏雨默猛地一把將她推開，恨恨地望著她，剛才已有人舉起手機拍照，很快幾乎酒吧裏所有人都舉起了手機，保安攔都攔不住。

被推開的人踉蹌著退向後麵，突然纖細的腰肢撞到了高架凳的棱角上。

“啊～好痛。”

模糊費力地吐出幾個字，好在她的左手及時擦在了吧台上，這才讓自己踉蹌站住。

聽她喊痛的那一刻，夏雨默心口一緊，看著她臉上的痛苦表情，心竟如同被狠狠揪住般，隱痛發作。

本能的驅動使他想要上前扶住她，但腳下還未移開步子，卻已經看到她勉強站穩後，轉身一步一晃地離開。

而此刻醉的安妮已經醉得完全不省人事，剛剛的痛楚已讓她恢複一半清醒，卻沒有力氣再和推倒自己的人爭辯，至於剛剛自己親吻的人是誰，已全然記不起來。

此刻她隻覺大腦一片混沌。

酒吧裏其它人都保持安靜，望著她一步步晃著身子走來，眾人紛紛讓路，卻都舉著手機對她狂拍。

這是隻有在電視上才會見到的大明星，當下最紅的女演員，今晚竟然出現在酒吧裏，剛剛還和國內最具潛力的商業精英－夏氏集團總裁夏雨默激吻。

剛剛的任何一幕足以登上明日娛樂頭條，眾人紛紛暗自幸災樂禍。

而望著那個東歪西晃著漸漸離開的背影，夏雨默再也控製不住心底的悸動，猛然抬腳快步跟上去，一直跟到中央廣場上。

一路上，他終於認清心意，他愛她，比五年前更愛她。

漂泊異鄉的那五年，他以為自己對她隻剩下恨，直到上周李子豪約自己出來喝酒，喝到盡興之時突然問自己是否已經把安妮放下時，才發現原來自己從未停止過對她的愛和思念。

是的，他恨過她，尤其是剛去美國那會兒，每每想起她做過的事，以及絕然離去的樣子，他的恨幾乎能把全世界撕碎。

但是回國的第一天，當他在機場廣告屏上看到那張熟悉又清純的笑臉，以及特寫鏡頭裏一如五年前般澄澈明亮的眼睛時，才發現即使已經過去五年，自己依然無法欺騙對她的感情。

今晚，當他一步一步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醉意醺醺又痛苦的樣子，冰封心底的愛全部化開，每次覺察到她重心失衡將要跌倒時，他都忍不住腳下的衝動想要第一時間跑上去扶她。

他愛她，所以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半小時後，夏雨默的車子在夜色裏穩穩行駛，感覺一滴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流出，他輕輕抬起右手將其抹掉，但當他把手臂再次攬向肩頭女孩的胳膊時，卻一把被對方緊緊抱住。

他以為她醒了，但剛轉臉望去才發現她又沉沉地睡了過去，此刻的安妮嘴角帶著一抹笑意，看上去睡得很安心。

看著她，他笑了。

他一直以為當初她那麼決絕地離開自己後真的和那個人在一起了，回國前甚至周密地計劃了如何報複她和那個人的詳細計劃。

但今晚當真正見到她本人，看到她無助又痛苦的現狀時，之前盤旋在心頭的萬千恨意全空了。

望一眼身畔熟睡的女孩兒，他知道自己有了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