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推開餐廳沉重的門,走了進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穿著不合身的清潔工衣服,頭上還纏著繃帶,狼狽不堪。
我沒有理會那些目光,徑直走向那一桌。
我死死地盯著那個女人。
“蘇瑤,你沒死?”
我的聲音嘶啞,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
蘇瑤,或者說姚希,已經恢複了鎮定。
她優雅地放下刀叉,看著我,眼神裏滿是陌生和嫌惡。
“這位小姐,你認錯人了吧?”
她對身邊的林宇和朋友們說:
“我不認識她,大概是個瘋子。”
林宇皺著眉站起來,叫來了保安。
“把她請出去。”
兩個保安一左一右地架住我的胳膊。
我掙紮著,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蘇瑤!你後腰上有一顆紅色的痣!你六歲的時候從樹上摔下來,左邊膝蓋留了疤!你最喜歡吃的不是芹菜,是香菜!”
這些,是隻有我們姐妹倆才知道的秘密。
蘇瑤的臉色瞬間劇變。
她知道,她抵賴不了了。
她對朋友們說了句“抱歉”,然後起身,抓著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了餐廳的後巷。
一離開眾人的視線,她立刻甩開我的手,露出了猙獰的麵目。
“你為什麼不死在家裏?非要出來壞我的好事!”
她惡狠狠地說。
我看著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隻覺得渾身發冷。
“為什麼?你告訴我為什麼?”
我崩潰地質問她。
“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她抱著手臂,冷笑一聲。
“真相?真相就是我根本不對堅果過敏。”
“我受夠了爸媽那種令人窒息的控製,我隻想和林宇在一起。”
“所以,我策劃了一場假死,擺脫他們,遠走高高飛。”
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那我呢?”
我的聲音顫抖。
“你把我怎麼辦?你知不知道我這十年是怎麼過的?”
她不耐煩地看著我。
“總要有人承擔爸媽的怒火,你不是正好合適嗎?”
“再說了,當年是你把巧克力遞給我的,不是嗎?”
“這是你欠我的。”
她的話,輕飄飄的,卻把我打入了無底深淵。
我欠她的?
我看著她光鮮亮麗的樣子,再看看自己。
原來,我十年的地獄生活,隻是她追求幸福的墊腳石。
我笑了,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蘇瑤看到我這樣,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
“你哭什麼?事情已經這樣了,我給你一筆錢,你滾得遠遠的,別再來煩我。”
我慢慢抬起手,擦掉眼淚。
然後,我從口袋裏,拿出了我的手機。
屏幕上,赫然是錄音界麵。
鮮紅的計時條,還在跳動。
這是我逃出醫院時,下意識按下的。
我沒想到,它會成為我最強的武器。
蘇瑤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你!”
她瘋了一樣撲過來,想搶我的手機。
我死死地護住手機。
我們扭打在一起。
十年來的壓抑和痛苦,在這一刻全部爆發。
我第一次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將她狠狠推倒在地。
我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然後,我撥通了家裏的電話。
電話那頭,是柳文茵焦急的聲音。
“蘇芥?你在哪?你這個不孝女,你跑到哪裏去了!”
我沒有理會她的咒罵,隻說了一句話。
“媽,你想見蘇瑤嗎?”
“活的。”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寂。
在掛斷電話前,我按下了錄音的播放鍵。
手機裏,清晰地傳來蘇瑤那句惡毒的話:
“你為什麼不死在家裏?非要出來壞我的好事!”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尖叫,和瓷器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