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深夜。
我用發夾撬開了門鎖。
整個別墅一片寂靜,父母已經睡了,隻有窗外會傳來幾聲鳥叫。
我光著腳,躡手躡腳地走向書房。
我的身份證,我的護照,所有能證明我身份的東西,都被他們鎖在書房的保險櫃裏。
我必須拿到它們。
書房的門虛掩著。
我推門進去,徑直走向那個保險櫃。
密碼是蘇瑤的生日。
這個家裏的一切,都和她有關。
保險櫃打開,裏麵沒有我的證件。
隻有一個上了鎖的木盒子。
我抱著盒子,在書房裏翻找鑰匙。
終於,在蘇建業的筆筒裏,我找到了那把小小的鑰匙。
手顫抖著,打開了盒子。
裏麵是我所有的東西。
出生證明,戶口本,還有一張兒時的照片。
照片上,我和蘇瑤並排站著。
可屬於我的那半邊,臉被小刀劃得稀爛,身上寫滿‘賤種’‘賤人’‘罪人’。
照片下麵,壓著一份死亡證明。
死者,蘇瑤。
死因,因誤食堅果巧克力導致急性過敏性休克死亡。
這是我的罪證。
十年前,就是我,把那塊巧克力遞給了蘇瑤。
我看著那行字,呼吸困難。
突然,書房的燈亮了。
蘇建業站在門口,眼神冰冷。
他一步步走過來,一把奪過我手裏的盒子。
“你還想跑?”
他的聲音裏壓著怒火。
“你這條命都是瑤瑤的!”
他走到壁爐前,把盒子裏的東西一件一件扔了進去。
我的出生證明,我的照片,我的過去,我存在的記錄......
“不!”
我尖叫一聲,向著火焰撲了過去。
蘇建業抬腳就踹,直接踹在我的胸口。
“咚!”
後背猛的撞上了書架,放在架子裏的書簌簌落下,砸的我眼冒金星。
被踹的胸口一陣一陣的痛,整個人像是一個老舊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出一股血腥味。
“劈啪”
證件在火焰中發出脆響,一股焦味竄入我的鼻腔。
我的過去,我的一切,全都在火光中化為灰燼。
火光映出他猙獰的臉,還有他向我伸來的大手。
我被他拖到了地下室。
這裏陰冷潮濕,是我每次反抗失敗後的懲罰之地。
柳文茵端著一碗飯走下來。
飯裏,拌滿了綠色的芹菜末。
我最討厭吃芹菜。
“挑食的毛病,蘇芥有,我女兒瑤瑤可沒有。”
她把碗放到我麵前,冷冷地說。
我看著那碗飯,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我把它打翻在地。
“我不吃!”
柳文茵沒有發怒,反而笑了。
那笑容讓我不寒而栗。
她拿出手機,點開一個視頻。
視頻裏,蘇瑤坐在鋼琴前,穿著白色的裙子,像個公主。
她對著鏡頭笑得甜美。
“媽媽,我最愛你了。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柳文茵的眼淚滴在手機屏幕上。
她轉過頭,看著我。
“你聽,她多愛你。而你,卻殺了她。”
她的聲音像毒蛇,鑽進我的耳朵。
她從身後拿出一條狗鏈。
金屬碰撞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裏格外刺耳。
她抓住我的腳踝,把鏈子的一端鎖了上去。
另一端,鎖在了那架落滿灰塵的鋼琴腿上。
“在你學會像瑤瑤一樣懂事之前,就待在這兒吧。”
她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然後轉身離開。
“哢噠”
鐵門被鎖上。
地下室陷入一片黑暗。
我蜷縮在地上,腳踝被冰冷的鐵鏈硌得生疼。
我摸索著,觸摸到那架鋼琴。
冰冷的觸感讓我打了個哆嗦。
等等。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蘇瑤從小就討厭彈鋼琴。
每一次都是被柳文茵逼著練習,每次都哭哭啼啼。
她怎麼會在視頻裏笑得那麼開心?
一個微小的疑點,像一根針,紮進我麻木的神經。
但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
隨即被更深的絕望吞噬。
我受夠了。
我不想再當蘇瑤的替身了。
我用盡全身力氣,朝著鋼琴的尖角撞了過去。
額頭傳來劇痛。
溫熱的液體流下來,糊住了我的眼睛。
意識漸漸模糊。
這一次,我總能死了吧。
姐姐,我下去給你賠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