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手垂落在褲縫邊，蒼白無力。

蘇知言沒想過會是如今這個局麵，自己想方設法的靠近，想讓她敞開心扉沒想到會是這個局麵。

也許是這風太大，迎麵撲打在他臉上，此刻像是鋒利的刃劍割開少年的臉龐。

良久，蘇知言倏地走開，頭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話，聲音一同往常冰冷又毫無感情“我不喜歡她，蛤蟆你別猜了。”

蘇知言袖子也沒揮的就走了，自然也沒有帶走一篇雲彩。

聲音順著嘈雜聲進入林煜耳裏，隻聽見他嗤笑一聲，沒什麼情緒起伏就是有點嘲諷的意味，“就裝吧。”

接下來的兩天裏大家按部就班，附中依舊很熱鬧張燈結彩，熱情像似火柴。

蘇知言一個人坐在梯台凳的最高層，修長的身影被樹蔭遮擋。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他勾著唇笑明亮的眸子裏像是幹枯的清泉又注入水源，死而複生。

蘇知言的肩上一重，卸了力。

陳羨拍著他的肩，他在邊上看半天了還是沒明白他貓這個角落幹什麼，明明有班級大本營，再不齊也可以在團委辦公室待著。

直到……他剛剛順著蘇知言目光看過去，他看見了什麼？

陳羨看向對角的遠處，映入眼簾的是少女的笑臉，身上穿著附中的運動服，一身休閑打扮應該是要上場跑步。

薑青禾。

他後知後覺的明白為什麼蘇知言要在這了。

死悶騷，想著就用一種嫌棄的目光看了蘇知言一眼。後者有點莫名其妙但是並沒有理他。

為什麼蘇知言會在那個角落？因為隻有這裏C不會很容易被發現自己在看她，因為這裏-是最遠距離的最佳角度。-

隻是為了不打擾她，但是-自己又想好好看著。湖心草長遮掩不住那抹陽光。

冬日的暖陽依舊炙熱，看台也是像燒沸了的開水，不，整個附中都像燒沸了的開水，傾瀉而出溢滿整個校園。

薑青禾後知後覺的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空落落的談不上為什麼。

她呆滯了好久直到廣播又一次響起，耳邊漸漸回音，“請高二0班的薑青禾同學做好準備。”廣播播報了三回，蘇知曉和秦悅可都在晃著手試探她怎麼了。

薑青禾扒開身邊擁擠的人群，朝著田徑場去，預場有十分鐘薑青禾站在跑道邊上熱身。

少女脫掉了運動裝的外套即使是暖陽天但是冬日也是必不可少的冷。

薑青禾穿著POLO領的短T恤，一截嫩白的頸項露出精致小巧的臉蛋，梳著丸子頭的發型。

少女蔥白的玉腿露出，線條流暢圓潤。

耳邊是同學們的嘈雜聲不絕如縷，廣播在重複著一模一樣的話，她們這組是女子400米初賽，跑道上的女孩子們蓄勢待發。

伴隨著一聲槍響，薑青禾衝了出去拚了命似的往前衝。

身邊的女孩子們一個個都超過了她。

不行，不能泄氣我要拿名次！

薑青禾發了狠似的往前衝，她回想起起之前枝葉教過的方法，她迅速努力調整好自己的狀態，漸漸的她超過了別人。

第六，第五，第四“……！”

最後，薑青禾以第四名的成績拿下了比賽。蘇知言注視著她，抿起一絲微笑。

要知道平常逛街都會跟自己抱怨的薑青禾居然拿到了第四，雖然不是前三但是他還是覺得她已經很厲害了。

不知不覺間自己還是下到了田徑場，沒等自己回過神來已經跟小姑娘撞上了視線。

電光火石間沒有討厭的；冷漠的；平淡的；薑青禾勾唇笑了笑，她微微弓著腰，小口的喘著氣，抬手對著自己比了一個四，眼眸亮晶晶的。

突然自己心跳的很厲害，手掌按壓著胸口。

臉上卻對薑青禾綻放了一個微笑，這是薑青禾第一次看見蘇知言這麼燦爛的笑容。

讓人有點移不開眼。薑青禾猛的搖了搖頭，偏開腦袋又大步離開。

不行，自己有喜歡的人了不能這麼對著蘇學長犯花癡。

薑青禾雙手捂著臉頰，很燙，很紅。

也不知道是剛剛跑步惹地自己這般模樣，還是因為別的什麼……

蘇知言微微偏了一下腦袋，這是……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她跑什麼……

偏偏時間定格在那一刻，就像電影裏年少慕艾的少年們視線跨越重重人海落在彼此身上，頃刻之間周圍的一切化為加速的虛影。

整個世界再無他人。

可惜……隻是相像而已。

看著遠處逃離的背影，那個人本來應該站在的地方空了一塊，蘇知言隻覺自己的心好像也有點空。

少年的手無力的垂下，眼裏好像少了點什麼。蘇知言低著頭，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奔跑時耳邊的風呼嘯，也似刀子似的剮在臉上隱隱刺痛。

薑青禾扶著香樟樹停了下來，彎著腰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自己到底為什麼要跑，她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了剛剛就像不受控製似的下意識的跑開了。

一瓶水映入眼簾還有一節藕白色的手，手指纖細修長，骨骼分明而有張力。

林煜的聲音從頭上響起，帶著些許戲謔和調侃“剛剛跑步比你400快多了啊，年級第一。”

水瓶的瓶蓋被旋開又合上一點才來到薑青禾手上，少女一隻手叉腰一隻手灌水，絲毫沒有意識到不適。

水珠順著少女的嘴角落下，劃過少女纖細的天鵝頸沒入米白色的T恤裏，留下一個深色的小圓點。

“林煜，你怎麼在這？”薑青禾旋上瓶蓋，眼神有點疑惑，對方笑了一下，開口道“老蘇他們3000米，我提前去送點水。”

說完下巴朝地麵點了一下，隻見地上安然放著一提水，中間掏了洞顯然是自己手裏這瓶。

薑青禾勾唇輕笑，拍了拍林煜手臂示意自己先走了。

清風貫穿著香樟樹的大道，吹拂過每一個少年的臉頰。他們臉上都洋溢著獨屬於那個年紀的笑容，如同豔陽高照。

少女的馬尾揚起，陽光透過發絲映射在地上形成落影。

留在下雪的北方過冬的鳥兒嘰嘰喳喳的鳴叫，校園上空是熱烈激昂的運動會演奏曲。

直到學校裏麵回蕩著廣播，薑青禾才猛的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走到了運動場旁邊，而廣播還在繼續“請高三年級參加男子3000m長跑的同學馬上到田徑場集中。

請蘇知言，秦子澄，張雲深，宋士誠……同學到田徑場集中。”

“通知播送完畢。”

自己到這來幹嘛啊。薑青禾哭笑不得，算了都到這個索性看看吧。

蘇知言壓著手臂做拉伸眼睛看向遠處時好像看見了小薑兒的身影。

他收回視線又望過去就看見了正在偏著身子走進看台座椅的薑青禾。

骨頭被手弄的咯吱作響，蘇知言舌尖頂了頂右邊臉頰。

嘴角浮現笑容，小薑兒在看，他放棄了自己拿個第二第三的想法，他要在小薑兒麵前表現！他要第一！

伴隨著一聲槍響，少年們勢如破竹。

下一秒少年像離弦的箭一樣衝了出去。

他不慌不忙，邁著矯健都步伐，大步流星地向前奔跑著，超越了一個又一個人直到甩脫他們。

此時耳邊隻剩下風聲，裏麵夾雜著零星碎語，全是大家為他加油的喊話。

不知道裏麵會不會也包含著她的聲音？也許會有吧，她都來了。

加油搞從廣播園甜美的嗓音通過不穩定的電流傳播到校園裏。

無一不是為他搖旗呐喊，祝賀他勇奪第一。

“蘇知言，賽場上，有天賦者洋洋得意，有努力者所向披靡，有末尾到第一的逆襲，也有失敗者一蹶不起。在這個賽場上從來不缺奇跡，我相信，隻要有夢埋在心底，為實現至死不渝，那麼你一定會爭得第一。”

“我們謝謝這位同學。”

“高三0班的蘇知言學長，你矯健的步伐在劃了線的長道上奔跑，堅持不懈的努力，一定會取得成功。畢竟星光不問趕路人，時光不負有心人，加油學長。”

“看來我們的蘇學長很受歡迎呢。”

……

其實蘇知言的體力很好 ，縱使他體力很好到達最後一圈的時候也是有一些降速。

薑青禾的視線從一開始便不由自主的追隨著他，猛然的回神拍了拍臉，怎麼會這樣……

薑青禾低著頭拿著手機，不知道在弄什麼。好像是在發消息，一連打了好幾條發了過去。

肯定是因為這場比賽隻認識他一個人，對，肯定是因為這個。

薑青禾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內心堅定了這個想法。

秦悅可這兩天跟蘇知曉玩的特別嗨，都把自己拋到一邊了。

什麼人嘛明明都說了來看自己，薑青禾眼神挑到田徑場的另一邊，一眼就看到了紅色衣服的少女。

不是秦悅可是誰？不是高二0班的大本營又是哪呢？

薑青禾突然看到田徑場上一抹鮮活的身影，像離了弦的箭終於正中靶心。

紅色的飄帶掛在上麵腰間，雷鳴不斷的掌聲響徹全場。

霎時，少年像是感應到了些什麼，抬眼跨越了幾百人群，電光火石間與少女視線交錯，雙方都愣住了。

時間就像暫停在了那一刻所有人、物都化為虛影。

在兩人回過神後，又慌張地別開臉收回視線。

青澀的酸梅落下枝頭成果，苦澀又帶著幾分甜意，蕩漾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