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就是要考公務員

報名工作開始了。

藍秋把事情想得簡單化了，她以為報了名，參加考試，如果能過關，自己就是公務員了。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報名的時候是要用單位介紹信的。如果單位不同意報考，就沒有參加考試的資格。藍秋開始找校長，她要說服校長給她開一張介紹信。

“校長，您讓人事幹事給我開一張介紹信吧？機會難得啊！我考上了公務員，咱們學校不是也跟著光榮嗎？”

“不行。你考上了我也不同意你去。學校的課沒人上。”校長嚴肅地說。

“不是有很多師範院校的畢業生還進不來咱們學校嗎？我出去了還可以進人啊！”

“那也不行。他們沒你的課講得好。再說了，學校你是個人開的？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校長一點也不通融。

藍秋也弄不明白，到底是因為自己講課好校長不放人，還是因為確實沒人上課校長才不同意放行。

“校長，那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先報上名，參加考試，就當我去上陣磨磨槍，考上了我也不去，這樣行了吧？”

“不行。你說你不去，你要是去了呢？”校長反問。

“我……”藍秋啞口無言。她舉得自己要是真考上了，還真就不能回到這所學校了。

她流著眼淚，走出了校長辦公室。

第一次報考公務員的機會就這樣讓藍秋給錯過了。

駱平來跟藍秋報告考上公務員的時候，藍秋很後悔。如果自己再跟校長磨一磨，或者買點禮物去校長家串個門，或許他就同意了呢？發呆的時候藍秋總是這樣想。

這樣想著的時候，藍秋就會後悔，當初好好的警察不當，偏要趕時髦去考大學，幸虧許多同學不知道她當過警察，否則還不讓人笑掉大牙？本來公務員當得好好的，現在當了老師，腦袋又削個尖要往公務員隊伍裏擠，還要遭校長的搶白，自己這是圖什麼呢？難道怪自己的父母當初沒攔著自己？藍秋知道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誰都不怪，隻是感覺自己的腦袋就是讓球給悶過了，而且悶了幾次都弄不明白了。

雖然沒有機會去考公務員，藍秋並不氣餒。公務員會經常招考的，隻要自己不到35周歲，就有機會報名，十年八年的時光，她是可以挨下來的。再說，校長也不一定永遠當校長，也有調走退休或者換新人的時候。隻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藍秋這樣安慰自己。

在校園裏，她經常看到樸木。雖然他們很少說話，但是藍秋能感覺到樸木看她的眼光很深邃，藍秋似乎能讀出一些內容，但她不願意往深處想。第一天來報到時在校長辦公室見到的李老師，為人很熱心。起初她以為樸木和藍秋是一對戀人，後來才弄明白兩個人是不約而同來報到的大學生。

學校工會舉行過交誼舞比賽，樸木和藍秋這兩個最年輕的老師被大家慫恿著登台表演。雖然一次也沒練習過，他們的舞姿卻配合到天衣無縫。

年過半百的李老師於是尋找一切機會對藍秋說：“小藍老師，你和樸木老師真是天生的一對。我看著你們兩個在一起跳舞，簡直就是一種享受。”李老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很陶醉地說著，從辦公桌前離開，伸開修長的腿，學著藍秋的樣子，跳起了交誼舞。

藍秋的臉不自覺地紅了一下，“看您說的，哪能呢？我沒有樸老師跳得好。”

李老師見藍秋臉紅，還這麼謙虛，於是借機說：“其實我不太愛管閑事，但是我看著你們兩個年輕人在一起郎才女貌的，我就想給你們牽個線，成全一樁好姻緣。”

藍秋一聽，著急了。“李老師，我先謝謝您。可我一直想考公務員的，在學校找了男朋友就不好辦了。”

“這有什麼呀，如果你喜歡他，就跟他在一起，這跟你考不考公務員一點關係都沒有。我發現你這個小年輕，還沒有我這個老太太思想開放呢！”李老師說著，一雙眼睛藏在眼鏡後麵看著藍秋笑。

“我不想找學校老師，還是謝謝您了。”藍秋說完，急忙告辭，走出了李老師的辦公室。

藍秋後來才知道，樸木看到藍秋經常跟李老師聊天，他也不時地到李老師的辦公室去，可能是樸木跟李老師聊過藍秋，李老師才這麼上心地要給他們牽線搭橋。

樸木與往常一樣，仍然默默地注視藍秋。藍秋有時看著樸木，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什麼也不說。兩個人隻用目光交流的那一瞬間，藍秋能明白樸木的心思。

樸木是有些自卑的，他的母親去世得早，父親又給他娶了繼母。樸木的很多想法都藏在心裏，即使喜歡藍秋，他也不主動表白自己。藍秋不知道這些，以至多年以後藍秋還在後悔，如果當時與樸木在一起，或許生活會是另外一個樣子，可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後悔藥。

也許是從藍秋這裏得不到回應，也許是壓抑太久的緣故，樸木糊裏糊塗地跟一位有夫之婦張蘭蘭來往得很密切，學生李小牧悄悄地告訴藍秋：“樸老師跟一個女人在學校外麵的林子裏散步呢！”藍秋瞪了一眼李小牧說：“男孩子家，怎麼也當了長舌婦了？”

“老師，我說的是真的，不信，您去看。”李小牧又一吐舌頭說。

“回教室，學習去。”藍秋幾乎命令道。

藍秋覺察出自己確實是在發脾氣，可是自己沒理由發脾氣啊！如果自己喜歡樸木，李老師要給自己和樸木當紅娘的時候，為什麼這樣的好機會卻找借口給放棄了呢？藍秋腦子裏一篇混亂。

周末，藍秋要去郊區看奶奶。很巧，上火車的時候遇見了樸木。車廂裏人不多，空座位很多。藍秋和樸木不自覺地坐在了對麵。四目相對，他們都沒有說話。樸木早藍秋一站下了車，藍秋聽說樸木的父親家在郊區，他不常回家，藍秋也沒想到會遇上樸木。

樸木下車後，同座位的一位老大娘問藍秋：“姑娘，才下車的小夥子是你男朋友吧？”

“不是。“藍秋幹脆地回答。

“不對啊！我看著他下車的時候，還依依不舍地看你呢！”

“我怎麼沒看到？”藍秋的心事似乎被人偷窺了一樣，心裏不太高興，可表麵上沒有流露。

“我看到了，那個小夥子真不錯。“大娘不顧藍秋的表情變化繼續說道。

藍秋禮貌地笑笑，沒說話，可是自己卻感覺臉上有些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