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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歌

第一章 相親

【杜小姐如果願意,我可以接受形婚。】

“杜小姐如果願意,我可以接受形婚。”

杜歡聽到這句話時,正坐在江城市中心的一家高檔餐廳裏。對麵坐著的,是她今天第三個相親對象——紀東文。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倒更像是在進行一場商業談判。

剛見麵的時候,杜歡就覺得他長得十分清俊,身上那套衣服也不是便宜的貨色,想著一定是和她一樣被家裏逼急了,沒辦法才來見她的。

他這句話一出口,杜歡就覺得,這何止是逼急了啊,這簡直是被逼瘋了……

於是杜歡一時沒忍住,加了雙倍糖和奶的黑咖啡悉數從嘴裏噴了出去,紀東文敏捷地一躲……躲過了臉,沒躲過衣服。

白色的襯衣上留下一大片褐色的汙漬。

杜歡連連道歉,拿著紙巾替他擦拭,可是那汙漬卻越擦洇開得越多。

紀東文阻止了她,緩緩起身,聲音紳士而禮貌:“沒關係,我去洗手間處理一下,我剛說的話,希望杜小姐能考慮一下。”

說著,他轉身向洗手間走去。

幾乎是在他背影消失的一瞬間,杜歡也迅速起身,貓著腰走到窗邊,打了個電話給閨密林文文。

畢竟之前她們還上演了一出勾肩搭背、恩恩愛愛、彼此喜歡難舍難分的戲碼,嚇跑了杜歡上一個相親對象。

林文文在那頭很快就接了起來,問道:“怎麼了?是不是又遇到奇葩了,可是我過不來啊,你媽還在我家待著呢!”

沒錯,就在剛剛杜歡和林文文上演那出戲的時候,非常倒黴地被陳芸抓包了,並且,現在杜歡認為,剛剛紀東文一定目睹了一切,不然他不會說出“形婚”這兩個字。

杜歡一臉沉重:“不是,我遇到一個比奇葩還可怕的人,他居然說不介意我喜歡女生,要和我形婚!”

說完這句話,杜歡遠遠看見向她所在方向走來的紀東文。

她渾身一震,下一瞬間已經迅速掛掉電話,逃跑似的離開了那家餐廳。甚至連錢都沒來得及給,對著服務員吼了一嗓子:“那位從洗手間出來的先生會付錢的!”

而剛回到座位上的紀東文,隻來得及看見杜歡的一個背影。

他招呼服務員過來,問道:“那位小姐走了?”

服務員麵帶猶豫地道:“是的紀總,並且那位小姐還說入您的賬。”

竟然被一個來和他相親的女人給拋下了,這倒是頭一回。紀東文愣了愣,然後才道:“按她說的做。”其實他在這家餐廳有股份,本可以白吃白喝,但他這人喜歡公私分明,所以自己設了本私賬。

服務員離開之後,他拿起手邊的黑咖啡喝了一口。想起剛剛在餐廳見到的兩場好戲,覺得有些荒唐。

他到餐廳的時候,是8點50分。其實原本是約在9點半的,他參加完商務談判,回到公司再趕到這家餐廳剛好。可偏偏,那個商務談判臨時取消了。

所以他提前來了。

剛坐下,就被斜前麵那對男女吸引了。女的穿著一件及膝紅色連衣裙,黑色的大波浪卷發垂在身後,妝容精致。

她對麵的男人穿著一件紅藍相間的格子襯衫,下身是一條淡藍色的西褲,腳上蹬著一雙某品牌的運動鞋。

兩人坐在那裏顯得格格不入。

紀東文實在是想不出,這樣氣質截然相反的兩人坐在一起,到底能聊些什麼,可他的教養,不允許自己將注意力放在他們的對話上。

但最後,他到底是站起身來,向兩個人的位置走了幾步。

因為那個女人手邊的高腳杯落地,發出巨大的響動驚動了他,讓他不得不抬起頭,向他們所在的方向望去。緊接著,紀東文看到她嘴一歪,手一扭,在椅子上不停地抽搐起來。嘴裏含糊不清地對著對麵的男人道:“我……我有癲癇……快……幫我叫救護車……”

她抽搐得實在太厲害,頭發都亂成了一團。

紀東文聽到這句話,心裏也是一驚。癲癇病人病發,很有可能會咬斷自己的舌頭。下意識地,他將手邊的餐巾拿在手裏,起身就要上前將它塞到那個女人的嘴裏。

可比他動作更快的是那個男人,他火速起身,椅子在地上摩擦發出一聲巨大的響聲,然後頭也不回地往餐廳門口跑了。

一個男人,見到女伴癲癇病發,竟然嚇得逃走了。紀東文在一瞬間皺了皺眉,然後繼續向病發的女人身邊走去。

可等他到了那女人麵前,卻頓住了腳步。

因為他看見,這個女人的另一隻手,正緊緊捂著自己那件低胸連衣裙的胸口。

紀東文覺得自己好像誤會什麼了,一個病發的癲癇病人,不可能那麼準確地遮擋住自己有可能走光的部位。他緩緩退了一步,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果然,下一秒,這個女人就停止了抽搐,撥正亂掉的頭發,整理好有些淩亂的衣服,大大方方坐在那裏。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隻是紀東文的一場幻覺。

麵對目瞪口呆的服務員,女人麵不改色、心不跳地道:“你別誤會,我是個演員,剛才就是試場戲。”

服務員有些尷尬,隻得應和道:“這位小姐戲演得不錯,想必日後戲路一定廣。”

紀東文撇了撇嘴,確實是一場好戲啊。

紀東文自顧自喝了口咖啡,再抬頭時就見到,她正對著麵前一堆食物大快朵頤。嘴裏塞了不少東西,腮幫子鼓鼓的,像是一隻餓急了的鬆鼠,很是搞笑。

不知不覺,他竟然盯著她吃了桌上的一小半食物。然後她抬腕看了眼手表,拚命往嘴裏又塞了一小塊蛋糕,才慌忙起身走到了另一桌坐下,然後急吼吼地對著服務員道:“服務員,另起一桌!”

她新換的這一桌,正好在他的隔壁。

不多時,從外麵又進來一個男人,問了服務員一句什麼之後,徑直走到了那一桌麵前。對著剛才那個女人問道:“杜小姐?”

女人聞言起身,也和他打了個招呼。樣子大方得體,沒有了剛才的古靈精怪。

姓杜?巧了,奶奶找的那位,也姓杜。

兩人坐下聊了許久。

紀東文本不想聽,奈何兩桌之間距離太近。

“杜小姐,我對女方家庭沒什麼要求,最好是有房有車。我這人沒別的愛好,就是喜歡開車,但我現在還在奮鬥階段,還買不起車,所以希望女方家有輛車,能滿足一下我的需求。”

“……這也算沒什麼要求?”

“這真的不算什麼,畢竟我打算入贅。”

“……入贅?”

下一瞬間,紀東文就看到那個女人拿著手機在餐桌下麵一陣亂按,像是在給什麼人發信息,不多時她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她麵上有些不好意思,對著那個男人道:“實在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她在電話裏說了幾句,最後報了這家餐廳的名字,掛了電話。

大概十分鐘之後,一個中性打扮的女人出現在了餐廳。她筆直地走到那位杜小姐麵前,然後抓住了她的雙手。

她一臉憤然地道:“親愛的,你就是為了這個男的要和我分手?!”

那一瞬間,男人臉上表情可以說是精彩萬分了。

那位杜小姐卻是一臉痛心疾首地掰開了女人的手,道:“我也是沒有辦法,我父母根本不能接受我喜歡一個女生。這位陳先生,對女方沒有別的要求,隻要有房有車就行,還不介意入贅。我已經決定接觸好了就和他結婚,你放過我吧,我們不能在一起。”

可那個後來的女人說什麼也不放手,死死拽著她的手,兩人就差抱頭痛哭了。

對麵那位陳先生坐不住了,幾乎是指著那位杜小姐的鼻子道:“你連男人都不喜歡,你來相什麼親?!”

杜小姐一臉委屈和無辜:“我就是想找個男人結婚,生個孩子我錯了嗎?!”

“咣!”那位陳先生一腳踢開了椅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邊陳先生剛出門,這邊那位杜小姐就拉著後來的那個女人高高興興地坐下了。服務員一臉震驚地走過來,這位杜小姐趕忙解釋:“試戲,試戲,嘿嘿嘿,最近串的劇組有點多。”

然後她對著另一個女人道:“來,敞開吃,慶祝我又嚇走一個奇葩。”

說著她就要給對方夾菜,可菜還沒來得及夾到對方碗裏,餐廳裏就又響起了一道女聲:“杜歡!”

原來她叫杜歡。

紀東文明顯看見杜歡身子一僵,就差鑽進桌子底下。

可是已經晚了,叫她名字的中年婦人已經幾步上前坐在了杜歡旁邊,咬牙切齒道:“我和朋友經過這裏,本來想偷偷看看你和男方聊得怎麼樣,沒想到你和文文給我看了這麼一出好戲!”

紀東文看見杜歡臉都白了,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他並不知道,在杜歡眼裏,這個世界上如果有比核彈爆炸更可怕的事,那就是她媽媽發脾氣了。

三個女人一台戲,眼看旁邊這桌氣氛劍拔弩張。紀東文覺得憋悶得慌,他看了眼時間,發現離約定時間還有五分鐘,就想著先到外麵小花園去透透氣。

招呼服務員保留那桌位置之後,他便走了出去。

而餐廳裏的陳芸對杜歡進行最後一次口頭警告:“杜歡,今天還有第三個人來和你相親,我可告訴你,這個紀先生可是青年才俊,你要是再給我搞砸了,你今天別回家!”

說著她就拉著林文文往外走,留下杜歡一人在餐廳裏等。

林文文走之前投給杜歡一個“小命要緊”的眼神之後,跟著陳芸不情不願地走了。

當手表上的指針指向9點半時,紀東文準時回到了餐廳。

餐廳裏多了幾桌人,最重要的是,他看到那個叫杜歡的,還在。

她的手邊放著一枝玫瑰花。

紀東文怔了怔,這麼巧,這個叫杜歡的就是奶奶介紹的那位?

其實以紀東文的樣貌和身家,根本不用走相親這種老套路。身邊一點也不缺女伴,可他奶奶——紀老太太覺得他缺一位太太,於是替他安排了一場相親。

他本來推了好幾次了,可今年初,奶奶被查出身患重病。躺在病房裏,心心念念的還是要他盡早結婚,說是怕自己沒命見到孫媳婦。紀東文自小在奶奶身邊長大,又孝順,隻好答應她來和對方見個麵。

至於結婚,也不是不可以,如果對方願意,和對方定個合約,隻要能讓奶奶高興,假結婚對他來說算不上什麼。

他之前聽奶奶講過,對方姓杜,是個作家。

可他沒想到,會是這個讓自己連看了兩場好戲的杜歡,杜小姐。

想起她剛剛的表現,他走到她麵前,坐下之後,鬼使神差地說出了那句:“杜小姐如果願意,我不介意形婚。”

他本來是想和她詳細談一下,看看她的意願和有什麼條件。

可他沒想到,最後她竟然丟下他跑了。

上了一輛出租車之後,杜歡才再次撥通了林文文的電話,咋咋呼呼地道:“文文,我和你說,這個姓紀的是長得好看,身上那套衣服也價格不菲,但可能是家裏逼得太緊了,腦子有點不好。”

林文文好像在那邊敷麵膜,說話有些含糊不清:“都告訴你了,叫你別再挑了,找個好點的在一起得了。你非要找個能擁有共同話題的,你那個行業裏,能和你擁有共同話題的人,要麼是一起拖稿的作者,要麼是揚言再不交稿就吊死在你家門口的編輯。你還非不認命,讓我假扮你女朋友去騙相親對象,阿姨為了確保你不再出什麼幺蛾子,現在還在我房間門口坐著呢!看著架勢是不準備走了,我明天還上班呢,而且我隻有一張床……”

杜歡大學畢業之後,沒出去工作,一直在家裏寫稿子賺錢。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當別人在上班時,她在家裏寫稿子;當別人享受周末、法定節假日的時候,她在家裏寫稿子;當別人戀愛結婚生孩子的時候,她還在家裏寫稿子。

陳芸忍無可忍,好幾次提著她的耳朵道:“你說你一個四肢健全、五官周正的小姑娘,為什麼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杜歡捂著耳朵嘟囔:“我這不是把腦力都用在稿子上了嗎?你瞧,現在雜誌社都不許寫早戀,談個戀愛還得幫助她們上大學……”

杜歡絮絮叨叨,最終把自家媽媽逼得去廚房剁肉泄憤。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年,在杜歡二十四歲生日過後的第一天,陳芸終於十分強硬地給她安排了相親。

她對著杜歡語重心長地道:“歡歡,你好好看看你的臉,都開始長皺紋了,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你都會摳腳趾了。你呢?你能不能讓我在有生之年見見你的男朋友,明天就給我相親去!”

母命難違,杜歡隻得踏上了相親之路。

於是就有了以上“兵荒馬亂”的經曆。

在到家之前杜歡終於掛掉了林文文的電話,剛進家裏她就看到原本該在林文文家裏的陳芸,不知何時已經回了家。

爸爸正坐在客廳裏淡定地喝茶,陳芸也在書房裏收拾東西,可她還是覺得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果然,下一秒陳芸就從書房裏出來了,她手裏拿著杜歡的手提電腦,鼠標停留在她最新的長篇存稿上,她十分和藹地問:“歡歡,你這篇稿子有備份嗎?”

杜歡有些蒙,下意識搖了搖頭。

然後她看見媽媽臉上的和藹表情蕩然無存,惡狠狠地道:“杜歡,我以為你裝喜歡女生也就算了,沒想到你之前還裝了癲癇,你是不是想把我活活氣死!現在對方到處說你有癲癇,我說幹了唾沫,他也就是個將信將疑。你老實交代,今天最後那位紀先生,是不是又給我搞砸了?!”

比核彈爆炸還可怕的場景正在上演,杜歡不敢頂嘴。

隻得撇著嘴,硬生生擠出一滴眼淚來:“媽,這次真不是我的錯。是那個紀先生沒看上我,你也知道他是個有錢人,他嫌我又矮又胖還不好看。”

這種緊要關頭,杜歡要是告訴她媽媽,自己懷疑紀東文腦子不好使,提前跑了,那弄不好可是要和稿子一起死在她媽媽手上的。她隻能貶低自己,來保全稿子和自己的性命。

見自己女兒這麼淒慘,陳芸的火氣頓時也滅了一半,緩聲安慰道:“唉,你也確實配不上人家。”

噌!杜歡覺得自己的心被親媽紮了一刀。

“人家說得也沒錯,你也確實矮了點。”

噌!又是一刀。

“紀先生雖然眼光高,但好歹告訴了你實話,他說你哪裏不好,你盡量改改,爭取下次遇到條件像他這麼好的人,不被嫌棄。”

噌!噌!噌!又是幾刀。

杜歡覺得自己快被紮死了。

這可真是她的親媽啊,大義滅親的親媽!

而紀東文卻在此時接到了一個電話。是他父親紀清河打來的,說紀老太太被下了病危通知書。他忙趕去時,老太太正在急救,紀家父母早已到場,在急救室外等著。母親許薇看見他過來,想握住他的手,可紀東文卻不著痕跡地躲開了。

整整兩個小時之後,醫生才宣布紀老太太暫時脫離危險。

紀東文和紀清河還有許薇進了病房。

老太太醒來後看到紀東文第一句話就是:“那姑娘見上麵了吧,奶奶的眼光不錯吧。”她身子明明還很虛弱,可心心念念的隻有他的婚事。

紀東文笑了笑,道:“您的眼光很特別。”

聽到他這麼說,紀老太太以為是紀東文對杜歡印象不錯,頓時有些沾沾自喜:“當然了,那可是奶奶親自去相親角給你找來的姑娘,比外麵那些隻看重我們紀氏家業的姑娘好多了。”說到這裏她猛烈地咳嗽了幾聲。

紀東文忙輕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緩過來之後,老太太才又道:“奶奶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想在活著的時候看到你結婚。你如果覺得人家不錯,就多聯係聯係,有空帶她回來給奶奶看看。”

紀東文沒出聲,隻輕輕點了點頭。

他想紀老太太要是知道今天的鬧劇和結果,怕是會氣得昏過去。

老太太休息之後,紀東文跟著紀清河出了病房。

父子倆在醫院的小花園裏沉默了好一陣,紀清河才開口。

紀清河早年忙於事業,把公司當成了家,很少有時間陪伴紀東文。等他事業穩定下來紀東文又出國留學了。留學回來之後,紀東文開始獨當一麵,開拓自己的疆土,所以父子倆待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並不多,甚至有些生疏。

但即便如此,紀東文還是注意到紀清河因為紀老太太這場來勢洶洶的病,白了不少頭發。

紀家實力雄厚,可到底無力回天,紀老太太的病隻能拖著,不能根治,現在更是每況愈下。

紀老太太從前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紀家最開始的家業是她和紀東文的爺爺一起打下的。紀老爺子早就去了,沒想到紀老太太到了晚年,查出來癌症晚期。

紀清河道:“美國合作方那邊也比較欣賞注重家庭的人,再加上你奶奶現在……如果你有正在交往的對象,我希望你能盡快結婚。”美國的一家公司想在中國尋找一個亞洲區域的總代理,現在和紀氏競爭的有另外兩家公司。紀氏無疑是能力最強的,但美國總部那邊的總裁聽說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紀清河打聽到,那位總裁與他妻子十分恩愛,又是做婚戒起家,所以希望中國這邊的代理商,最好也注重家庭。

紀東文笑了笑:“我現在沒有交往的對象。您忘記了嗎?我唯一喜歡過的人,當年是被您親手送走的。”

紀東文在去留學之前交過一個女朋友,叫宋蕊。兩人高中是同班同學,大學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學,之後就在一起了。可是紀家家大業大,紀清河根本看不上宋蕊。任憑紀東文離家出走,也要從中阻撓。最後,紀清河甚至給了宋蕊一張支票,讓她離開江城。而當這種八點檔的肥皂劇裏慣有的劇情出現在宋蕊麵前時,她選擇了拿走支票。

在那之後紀東文身邊的所有女人都是逢場作戲,家室不如他的,他不敢愛,因為他怕她們會和宋蕊一樣;家室相當的,他又不想愛,因為沾上“商業”二字根本沒有愛情。

紀清河被紀東文這麼一噎,臉色有點難看。

最後隻是長長歎了口氣,然後離開了那個小花園。

紀東文不知道,他這一口氣歎的是他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還是在歎他這個兒子竟然當麵頂嘴。

但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讓,他想和美國那邊達成合作,結婚無疑是個好選擇。而他現在這個年紀也正是需要一段婚姻的時候,無論對於他奶奶還是對於他的事業,一段婚姻給他帶來的都是利大於弊。

他腦海裏閃過杜歡一身紅裙的樣子,似乎,現在最合適的人隻有她了。不為別的,僅僅是因為她喜歡女孩子,他不必付出愛情。

於是他給自己的特助沈川打了個電話,讓他去查一下杜歡的聯係方式。

杜歡接到電話的前十分鐘還在瀏覽關於紀東文的網頁。她實在是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人,能讓自己的親媽對自己這麼殘忍。可當她輸入“紀東文”這三個字,看到網頁上跳出來的信息之後,終於釋懷並原諒了陳芸,甚至還覺得自家媽媽有點仁慈。

紀東文是幾家上市娛樂公司的總裁,名下擁有幾家餐廳和酒店,甚至還擁有一個在建的影視基地。就連剛剛她吃飯的那家餐廳,也有他的股份。而且他父親創立了紀氏,就是那個在江城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紀氏。

杜歡更加覺得不可思議,以這樣的樣貌和雄厚的家底,紀東文到底是為什麼來相親。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和他相親,難道他真的是被逼瘋了,還是他有什麼別人不能知道的東西需要一段婚姻來遮掩。

難道他喜歡男人,或者他喜歡一個有婦之夫?她此時充分發揮了一個作者該有的腦洞,腦補出了十幾萬字集虐戀、霸總、禁忌之戀於一身的言情文。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她將手邊一個冬棗塞進嘴裏,然後接了起來。

“喂,哪位?”她的聲音含糊不清,聽得電話那端的紀東文愣了愣。

下一秒他才道:“杜小姐你好,我是紀東文。”

“咳咳咳……”杜歡差點被棗子噎死。

她嚇了一跳,手一揚就把手機丟了出去,手機落地,發出屏幕碎裂的聲音。她又尖叫著去撿,心疼地抱在懷裏,慶幸道:“還好隻碎了一點!”

可她沒想到,電話那端的紀東文還沒有掛斷。一係列奇怪的聲音讓他忍不住問:“出什麼事了,杜小姐?”

杜歡心裏又是一驚,飛快地掛掉了電話。

紀東文這時候打電話幹什麼?難道他覺得他喜歡男生,而她喜歡女生,所以覺得同是天涯淪落人,想和自己談談心?

怪不得剛才在餐廳,他對自己說不介意形婚!杜歡大膽猜測。

就在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紀東文這回發過來一條短信:剛才我在餐廳說的話,希望杜小姐可以考慮一下。

果然!他還是惦記著找個人和他形婚這件事,他果然喜歡男人!

杜歡覺得這樁懸案,在自己心裏總算是解了。

沒過多久,紀東文又發過來一條:細節可以詳談,有什麼要求杜小姐盡管提。

杜歡看著那兩條信息很是不耐煩,索性不回了。

而那端的紀東文久等不到回音,又給沈川打了個電話。

這回他說:“給我去查查杜歡都寫過什麼書。”

第二天早晨,杜歡早早就起床了,難得給家人做了頓早餐。

吃著女兒煎的荷包蛋,陳芸有些欣慰:“歡歡啊,你就該這樣,會做飯的小姑娘才嫁得出去。”

杜歡嘿嘿賠著笑臉。

陳芸眉頭一皺,放下筷子對她仔細打量:“你怎麼這個表情?是不是有什麼事?闖禍了?”

杜歡趕緊給陳芸盛了碗粥,十分殷勤地雙手奉上,然後才開口道:“媽,其實我昨天騙了你,那個紀東文沒嫌棄我。”話音落下一瞬間,陳芸立刻兩眼放光:“這麼說,你們倆能發展發展?你這孩子也是,騙我幹嗎……”杜歡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最終被杜歡打斷。

“雖然他沒嫌棄我,但是他以為我喜歡女生,所以要和我形婚。媽,這代表著什麼,這表示他極有可能不喜歡女人!”

杜歡斬釘截鐵地道。

這事必須得報告陳芸知道,那個紀東文一看就是個難纏的主兒,要是他死纏爛打,陳芸受他蒙騙,硬逼著自己和他試試,那可怎麼得了。

“吧唧!”陳芸手中剛夾起來的一塊鹹菜落了地。

下一秒她已經憤憤然道:“怪不得他奶奶說他這些年都沒女朋友,我還以為他是忙著拚搏事業,原來是喜歡男人!”

臨出門前,陳芸對杜歡說:“你那個寫稿子用的電腦在我床頭櫃上,自己去拿,稿子我沒動。這次是媽看走了眼,下次一定看準了再給你找個好男人。”

杜歡一蹦三尺高,高高興興地去父母的主臥室拿了自己的筆記本。

剛打開刊登稿子的頁麵,就看見下麵彈出一溜催稿的信息。

不一會兒,編輯的電話也過來了。

她咬著牙接起來,準備迎接一場狂風暴雨,可編輯今天卻很是溫柔。

她十分親昵地對著杜歡道:“杜歡,你火了!你快看你稿子的排名,一夜之間從千名榜升到了百名榜!”

杜歡一愣,鼠標在電腦上迅速滑動,自己的稿子真的出現在了網站百名榜上。其實杜歡的文筆不差,劇情邏輯也都過關,隻是她寫的那一類題材比較小眾,所以一直徘徊在千名榜中。

她這才發現下麵除了一溜催稿的,還多了一大堆讀者。清一色都是誇她的,言辭之懇切不像是水軍能做到的。

在編輯象征性催稿之後,杜歡掛了電話,開始欣賞那些讓她沉醉的留言。看了幾個留言,她才發現稿子底下還有一群土豪,送花送讚,滿滿當當擠滿了屏幕。

杜歡覺得自己十年媳婦終於熬成了婆,腦海裏已經開始規劃,自己賣版權、收稿費、數錢數到手抽筋,然後嫁給高富帥,走向人生巔峰的輝煌時刻。

也就在這時,電腦發出一陣提示音,提示有人送了一萬朵花給她的稿子。

要知道,這個網站一個讀者一年也隻能送出一萬朵花,這個人一下子全給她了。而且這個網站上一朵花一塊錢,一萬朵,那可是整整一萬塊錢啊!

杜歡忍不住想,如果早知道是這樣,應該私下聯絡這位讀者,把稿子單獨發一份給他,然後讓他把花折現,直接把錢給她。沒有網站這個中間商賺差價,她還能給他打個折。

她這邊這個想法剛出爐,那邊又響起一陣提示音,這回是一條私信,是剛才那位送花的讀者發來的,他的昵稱隻有一個字——紀。

他說:杜小姐,我是紀東文,聯係不上你,想著可能是你昨天把手機摔壞了,所以冒昧找到了這裏來。昨天的事希望能和你詳談。

杜歡差點把電腦給摔了。

又是紀東文!

杜歡本來想當自己沒有看見這條私信,可十分鐘之後,紀東文又發過來一條:杜小姐,我這裏顯示消息已讀。

杜歡簡直想死,已讀功能簡直是反人類。

她隻能回過去一條:實在不好意思紀先生,我對你的提議真的沒興趣。

這條私信很快顯示已讀,然後紀東文再也沒有發過來私信。

杜歡鬆了口氣,覺得終於擺脫掉了這塊狗皮膏藥。

可僅在三天後,她就知道自己錯了,紀東文何止是一塊狗皮膏藥,簡直是瓶502強力膠水。

那天陳芸回家已經是深夜了,杜歡更新完一萬字的新稿子,正在廚房給自己準備消夜。見到母親回來,她忍不住道:“媽,你怎麼這麼晚回來,我爸呢?”

陳芸臉上有一閃而過的不自然,下一刻才道:“你爸今晚住在農莊了,不回來了,今天客人多,他還在收拾呢。”杜歡的父母早年在郊區開了個農莊,夫妻倆一起經營,養大了杜歡和她弟弟杜知昊,這些年農莊生意不錯,杜父一直想開個分莊,正到處拉讚助。

農莊生意好,杜父想多賺點錢,有時候會住在那裏,早上可以早點開門接待點遊客。

陳芸這麼一說,杜歡也就沒多問。做好消夜,端著就要往房間裏走。

可她剛走幾步,就被陳芸攔住了,她放下手裏的東西,對著杜歡道:“杜歡,我今天去買東西見到紀東文了。”像是怕杜歡不記得似的,她又提醒道,“就是你上次見的那個。”

杜歡端著碗的手一僵,欲哭無淚,紀東文這人怎麼陰魂不散!怎麼哪裏都能遇到他。

她緊張兮兮地對著陳芸道:“媽,你說他是不是找人跟蹤你了!”

陳芸一掌輕拍在杜歡腦門上:“跟蹤什麼跟蹤,在路上碰到的。見我東西拿得多,還讓司機送我回來了。我可告訴你啊,這一路上我把話都問明白了,人家不喜歡男人,你別到處瞎說。人家是以結婚為目的來相親的,說對你印象還不錯,一直想約你吃飯來著,說是你一直拒絕人家。這不,我剛才替你答應了,明晚八點,還是那家餐廳。”

杜歡眼睛都瞪大了,這紀東文是不是給自己母親下藥了,她之前還說是自己看走眼了,這回卻句句都幫著他。

杜歡忍不住號道:“媽,那姓紀的是不是給你下藥了,你怎麼變成這樣?”

“他能給我下什麼藥?!他對你可上心了,一個日理萬機的上市公司老板,親自去看了你寫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小說,還發動全公司上下給你打榜!”陳芸又是一掌拍下。

這回杜歡有些蒙了,她從千名榜進入百名榜,是紀東文的功勞?

不對,這肯定是他故意說給她媽聽的,她媽媽就是好騙。

知女莫若母,陳芸看一眼杜歡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打什麼小九九。

她道:“你別想那些有的沒的,這些都是他的司機告訴我的,說自己成了你的書迷,想問我要一本你的簽名書。我答應他了,你明天去約會的時候,記得帶上。就把那幾本最厚的拿去吧,反正在家裏也是落灰,還占地方。”

……這麼說自己的作品,還能讓自己忍住不去打她的,杜歡覺得普天之下也就隻有她媽媽一個了。

本來杜歡是鐵了心不想去見紀東文的,可是現在她不這麼想了。

他找了那麼多人給她打榜,她的恐懼比喜悅還要大。萬一這些人一時嘴快說了出去,被那些黑粉噴自己買水軍怎麼辦?這個事情必須嚴肅處理,所以她決定和紀東文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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