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跋拉板兒就是拖鞋,不久前買了一雙。樣子不難 看,家裏家外都能穿。剛開始穿它下樓買報紙,去食堂吃飯,後來越走越遠,穿著它逛街,跟朋友聚會。夜晚回家爬樓時,跟著我在外麵混了一天的跋拉板兒發出清脆的響聲。
穿慣了跋拉板兒的人就不愛穿鞋,跛拉板兒腳往裏一伸便可以走人。相比之下,穿鞋就顯得太麻煩,得彎腰係鞋帶;如果鞋太緊,還得四處找鞋拔子。分明自己給自己穿小鞋。而且穿著跋拉板兒,可以不拘禮節。跟它相配的,是大褲衩和老頭衫。配一件Zegna,就不大合適。當然,不同的鞋都有不同的意義。讀了趙趙的《寂寞高跟鞋》,才知道一雙高跟鞋在一個盼望長大的小女孩心目中的位置c趙趙說,小小的女孩,小小的腳。以為如果有一天可以穿上高跟鞋的時候,必是一個大人了。當她真有了一雙貨真價實的高跟鞋,才發現穿它走路那麼累。趙趙由此感歎道,世界並沒有因為她的高而變矮,而路卻真的變得坎坷了。過去也讀過一些小女子的文章,大多都是寫自己為了追求美而如何遭罪,卻沒人像趙趙這麼總結。
一天傍晚(原諒我用傍晚這個詞),我買了報紙正在樓下徘徊,琢磨著去哪兒吃飯,突然接到老牛的電話,約去後海的孔乙己酒家。我聽了大喜,踱著踱拉板兒就去了。到了後才發現,包間裏已經坐了一大堆人。大家一邊咂黃酒吃茴香豆,一邊懷念著魯迅筆下的那個落魄文人。從孔乙己出來,大家又去了酒吧,然後又去了王府井的新華書店,後來大家又去力生體育商城打乒乓球。整整一個晚上,跋拉板兒跟著我時而走路,時而坐車,時而飛奔,跟我一樣樂此不疲。那天晚上趙趙也在,但她穿什麼鞋我卻記不起來了。
還有一次,也是從王府井新華書店出來,老牛提議去旁邊的北京飯店喝咖啡。看門的看我穿踱拉板兒不讓我進。換了一個門,還是不行。我跟門衛說我要在裏麵請客,而且客人已經在裏麵了。我指的是已經進去的趙趙和老葵。門衛很為難,叫來了值班經理。雖然我們終於坐在飯店的咖啡廳裏,但還是覺得無聊。於是大家分頭打電話,約人去三裏屯,然後集體大醉,直到第二天早晨才散。
2001年8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