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慕天。”坐到海遙的車上,開始接受她二十四小時貼身保護,他先做自我介紹。“你可以叫我蘭斯洛。”
“我叫海遙。”說出自己名字的時候,她的心掠過一絲震顫。他無動於衷,她會難過;他如果有印象,她會更害怕。天獄門主親手施的封印,沒有辦法輕易解開。左右為難是她現在真實的心境。神的手指隻是輕輕撥弄,命運的轉輪卻偏離了方向。
今生今世,她和他本該永遠不見。
“遙遠的海洋,還是海洋一般遙遠?”他扣上安全帶,“不管怎麼解釋,都是一個很好的名字。”
我的名字是由你決定的。因為你是天,所以我隻能是海!海遙聽了慕天的話,苦笑了一下,發動汽車。“我先送你回酒店拿行李,然後去我家。”
天獄門總部,在結界保護下,暗夜的獵人不可能輕易潛入。
“不好意思,我忘了旅館還有人在等我。”原慕天的話,讓她一個急刹車。
“情人旅館?”不會吧,哥哥!
無視她難以置信的臉色,他像是沒事人一般輕鬆自在。“很久以前的情人關係了。這次來拍廣告,順便聯絡感情。”
暈!海遙小心翼翼得詢問:“蘭斯洛,你那位舊情人,不會剛好是上杉議員的第三任太太吧?”
“京子,”他回憶道,“好像是嫁給了一個議員。”攤開手聳了聳肩,他在她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暈死!調查對象的情人竟然是一別十年的哥哥!海遙無言,是不是該送他回去繼續他們的約會,順便也一次性完成委托任務?該死的天遙,良家婦女不追,和有夫之婦搞什麼地下情?煩躁得抓抓頭發,她第一次正視現實。十年,天遙的確不是她熟悉的哥哥了。
從現在起,他是原慕天。等到危機解除,他們不會再有交集。
剔除掉多餘的感情,她冷淡得開口。“抱歉,原先生,你的安全現在由我負責。所以在我檢查場地之前,你最好不要出現在公眾場合。”
“約會呢?”好看的眉毛揚起,他撩撥她的情緒。“你也會在場嗎?”
“是。”她點了點頭。
“包括看我和其他女人做愛?”他湊過身,吹出的熱氣挑戰她的忍耐力。不知為何,他喜歡看她手足無措的樣子。
海遙身體僵硬,臉色難看。笨拙的閃躲開他的氣息,握著方向盤的手卻輕輕顫抖。“放心吧,我是成年人,可以看A片了。”
說出口的話,怎麼聽都像帶著賭氣成分。他愉快得笑著,海遙又羞又氣得發動車子,別開視線。
她的頭轉開,沒有看到他像狐狸一樣狡詐的笑容。眸中閃過數點寒光,他也轉頭看車窗外的街景。天獄門主,比他想象中還要有趣。
把原慕天帶回總部是一個冒險。在這裏,他生活了十六年。雖然記憶被封印,但看到以往熟悉的環境,他的情緒會不會產生波動?
這些她全都沒有考慮。發現天遙可能會遭遇危險時,身為天獄門主的職責自動退讓到第二位,她所能想到的隻有如何保護他的平安周全。
“很美的櫻花。”他站在盛開的櫻花樹下。風吹過,飄落的櫻花瓣灑落在他肩膀。配合那張精妙絕倫的俊臉,勻稱的身材,像一幅美倫美奐的圖畫。
十年後,她再一次看到了這幅圖畫。
歡迎回家,哥哥!理智屈從了感情,海遙在心裏默默得說道。
家裏的另外兩位成員看到原慕天的反應各不相同。萊萊傻呆呆得盯著對方美麗的臉孔,嘴巴大張,實在沒有想到還會有比她的禦風哥哥更漂亮的人。
“好可愛的妹妹。”這位原先生,絲毫不改他花花公子的本色。彎下腰,臉上掛一個迷死人不賠命的微笑,雙手放到萊萊的臉頰,扯了扯她的蘋果臉。“要不要讓我咬一口?”
禦風冷眼旁觀,海遙呼吸不暢,萊萊的臉更紅了。
“我……我去給……蘭斯洛先生,準備客房。”她害羞得跑開。
“你,不、準、對、她、亂、放、電!”海遙指著他,一字一句警告。老天,自己怎麼回事?看到他對別的女人笑,居然心裏冒酸氣。
“我有嗎?”慕天狀似無辜得詢問。
真被他氣死了!海遙撇撇嘴,又搖了搖頭。管他這麼多事幹嗎?再怎麼講,他都是哥哥。勉強壓抑下一點點不甘,她歎了口氣。“我帶你參觀……”
“海遙,我們能不能先談一談?”從原慕天進門就始終沉默的禦風終於開口。
“呃?”她轉頭看了看慕天,“我……”
“沒關係,你先忙工作去吧。”慕天在桌邊盤腿坐下,“這裏能看到櫻花。”
她順著他的目光望出去,白色、粉色、紅色的櫻花瓣在空中飛舞。他沒有問為何在這個季節櫻花會盛開,也沒有問為什麼一株櫻花上竟然能開出不同顏色的花?這詭異的一幕在他看來,似乎理所當然。
對著他的側影,她極輕得歎息一聲,轉身迎向在門邊等待的禦風。
原慕天半轉過頭,和禦風的視線遭遇。在那個男人的眼神中,他讀到了不信任。看著他們離開,拉上紙門,微笑的表情逐漸淡去。
海遙和禦風走到書房,他在進入後慎重關上門。
“談談那個男人。”一付公事公辦的口吻。
“他是模特,還擔任設計師工作。”天遙,從小就有超越常人的天賦。就算獨自生存,失去記憶,他也能成功。
“這不是重點。”對方的身份很容易能查清楚。他想問得是為什麼她會把他帶回家?
“我碰到他的時候,暗夜的女祭司出現了。”這應該算重點吧?海遙從書桌上的煙盒中取出一支香煙,按打火機點燃。
“暗夜的目標是你還是他?”
“目前還不清楚。”她一屁股坐上書桌,“所以我接受了他的委托。”
禦風在書桌前的辦公椅上坐下。“海遙,把委托人帶回家,違反了門規吧?”
門規?這兩個字在她心湖激起一圈圈漣漪。拿煙的手微微一顫,她趕緊在敏感的禦風察覺之前按滅在煙灰缸中。“天獄門是為了懲治罪惡而存在,為什麼就不能做到預防犯罪呢?”
禦風笑了,難得是笑容中竟然帶著諷刺。“你太天真了,海遙。”他們都清醒,世界有多大,罪人就有多少,更何況是存在於人心深處的惡念。
她落寞得望著前方海水藍的牆壁。“對不起,禦風。這一次,其實是我自己的主意。”
他點點頭,“我明白了。你是門主,你有權做自己想要做的事。”禦風站起身,“我先出去。”走到門口,他回頭。
“海遙,很多事情,除了看著它發生,我們無能為力。”溫柔的眼神中,有一點不舍。
“謝謝你,禦風。”他不僅是好助手,還是一個很好的朋友。“順便回絕掉議員的委托,違約金我們會賠付雙份。”她不想再節外生枝,“不過可以告訴他,多注意一下自己夫人。”
“我知道怎麼做了。”他走出房間,合上門的時候微微歎了口氣。看來,原慕天這個人,對海遙有著不可小視的影響力。
他,真的是暗夜的獵物嗎?
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隻要他嘗試過嫉妒的滋味。
第一次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舞月正在香港念書。那時,她還不叫這個名字,也不用戴著麵具活在人世。
那部電影,按照英文名字應該叫《時間的灰燼》,但它的正式片名卻叫做《東邪西毒》。她和男朋友一起蹺課去看的。那個男人是她的初戀,也是這輩子唯一讓她心動過的男人。
在他之後,她的臉就被嫉妒的液體毀容,心也跟著死了。
她萬念俱灰,每天活在別人憐憫的眼光下,不知道活著還有什麼意義。爬上高樓想跳下去的時刻,一個戴著麵具的男人出現在麵前。他自稱魔術師。
於是她成為了暗夜的女祭司。複仇的第一劍,她刺向奪走自己的美貌、愛情卻逃脫法律製裁的女人,然後是那個背叛的男人。
嫉妒,永遠能讓人變得狠毒。
你有嫉妒的人嗎?嫉妒到恨不得他消失才好,那麼來找女祭司吧。
暗夜,能實現你所有的惡念。
麵具後的臉一定在微笑,因為麵具上也浮現了一個美麗如夢的笑容。
獵物:蘭斯洛•原,一個在時裝界如日中天的人物。他的成功,讓一些人不安了。
第一次出手,想不到天獄門主竟然也在場。她失手了,而且還為自己招來一個強勁的對手。
象牙梳從發頂順著光滑的長發一路梳下,鏡子中顯映一雙清冷的眼睛,像月光一樣清冷。
有天獄門的保護又怎麼樣?到這個上弦月結束,她不會讓蘭斯洛再活著。失敗的話,消失的人就是女祭司了。
梳妝台上放著一份資料,來自魔術師搜集的情報。原慕天在日本的行程表,全部在暗夜的掌握中。
女祭司在京都的旅館中冷笑,而魔術師則在天獄門總部舒適的客房中安睡。
萊萊將來若是嫁人,必定是貼心的小主婦。考慮到慕天來自歐洲,一定睡不慣榻榻米,她特意打掃了一間歐式的臥房給他。
“蘭斯洛先生,你先好好休息。晚餐時間到了,我會來叫你。”和他站在一起,感覺空間都狹小了。禦風給人的感覺是安心,原慕天卻是截然不同的氣息。
“你真是一個讓人愉快的小女人。”慕天低下頭,挑起她的一撮頭發放到鼻下,“要不要考慮看看,跟我回意大利?”這是明目張膽的誘拐了。
萊萊臉紅的像熟透的番茄。“蘭斯洛先生,我不會,不會離開小姐。”她結結巴巴說完,顧不得禮貌拽回自己的頭發。
“如果你的小姐和我一起走呢?”他似笑非笑繼續逗弄她。
“我,我不知道。”萊萊鞠了一躬,趕緊退出他的房間。主仆通吃?蘭斯洛先生的想法,有點不好哦。不行,我不能被他迷惑,我喜歡的是禦風哥哥呀!可是,蘭斯洛先生,真的很迷人嘛!
她一路胡思亂想,一頭撞進海遙懷中。
“萊萊,你在發什麼呆?”海遙撫著胸口抱怨小女仆的心不在焉。
“對不起,小姐,我沒看見。”萊萊回過神來,怪不得頭頂有點痛。
我這麼個大活人,你竟然沒有看見?海遙一臉被打敗的神情。“蘭斯洛呢?”懶得和她計較,直接問重點。
“哦,蘭斯洛先生在客房休息。”
看著海遙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萊萊的煩惱消失了。蘭斯洛先生,還是讓小姐喜歡他吧。我要一輩子都喜歡禦風哥哥!想到這裏,她興致勃勃決定邀請禦風一起享用下午茶。
海遙輕敲門,沒有得到回應。他睡著了嗎?還是不要打擾他了。想是這麼想,手卻不由自主擰開門把,閃身進入他的房間。
他的睡容安詳。頭發散開在枕上,如展開的上好絲緞。他睡著的時候,總是像天使。
她放慢了呼吸,生怕嚇走精靈。留戀的目光在他臉上徘徊,她想念他,整整十年!
隻有當思念的人再度出現,才會知道思念有多深。在照相機鏡頭後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恍然發現十年來沒有一刻停止過對他的思念。
她讓他忘記,結果難忘的人竟是自己。究竟誰的痛苦更深一些?
毫無預警,她的手腕被他握住。下一秒,她已經被他拖到床上。
“你的反應這麼遲鈍,我怎麼放心自己的安全?”慕天壓住海遙的身體,故作擔憂。
“我……”這樣的姿勢太過曖昧,她變了臉色。“我以為你睡著了。”
“所以就想為所欲為?”他和她身體緊貼,低垂的頭發觸碰著她的臉,一陣酥麻直擊心臟,海遙嚇白了臉。
上帝,救救你的子民!我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對哥哥有非分之想!欲哭無淚,她徒勞得推拒慕天。“放開我,蘭斯洛。”
“如果我說‘不’呢?”他含笑,看她掙紮。
彎曲膝蓋,她毫不留情頂上他的重要部位,迫使他翻身離開自己的身體。海遙跳下床,背對著他。“這就是結果。”
“我喜歡,有魄力的女人。”他不生氣,在她身後笑。
“我不會喜歡你。”他失去了記憶,但她沒有。她清清楚楚記得他們是兄妹。
喜歡,在血緣至親之間是不被上帝許可的戀情。
“你會得。”他肯定得說道。得不到你的心,背叛也就沒有任何意義。
海遙把背影留給他,頭也不回得走出房間。
對不起,天遙!我不能喜歡你!
原慕天此行日本是為拍攝一個手機廣告。為了他的安全,海遙仔細勘察了從國際會館到竹田的十五個地下鐵站點。
她確保,不會有任何可疑爆炸物出現在他拍攝當天,基本排除女祭司利用炸彈清除獵物的可能。
無論她何時出現,天獄門主都會恭候大駕。
他是一個被寵壞的明星。在現場看慕天工作,海遙暗自歎氣。天遙從小就是我行我素,一付很了不起的樣子。偏偏他越是不甩的人,越是“哈”他要死。
有才能或者外表出色的人,走到哪裏都會受矚目。你覺得不公平嗎?遊戲規則如此,反對無效。
“很無聊吧?”原慕天走向呆立一邊的她。隻是一套普通上班族的西服,穿在他身上竟然能帥到讓人呼吸暫停。
是名模效應。海遙安慰自己,用以解釋紛亂的情緒。“不會,好像挺有趣的樣子。”移開視線,她裝作專心看燈光師調光。
“我看到你打哈欠了。”他壓低聲音,輕輕笑道。“我們走吧,不做這件無聊的事情了。”
海遙不滿得瞥了他一眼,懶得理會他。就算是大明星,對待工作的態度也不能這麼隨便吧。
“蘭斯洛先生,請過去埋位。”副導演小心翼翼過來請他。
“沒看到我在和她說話?”慕天冷淡回應,一點都不在意對方臉色難看。
“蘭斯洛,不用擔心我。”看他真有扔下一大堆人的打算,她慌了。拚命咽口唾沫,壓下想來添亂的哈欠。“我想看你怎麼拍廣告。”
“真的?”他得意地笑了,親昵得勾住她的肩膀。
海遙自然是用力點頭,以免被製作方誤認為是鼓動原慕天落跑的罪魁禍首。剛才和他一起從車上下來,大家全都用詫異的目光打量自己,眼神中的難以置信讓她的自卑情緒再度發作。
“我身邊出入的向來都是美女。”慕天像是怕她看不懂別人的眼色,惡劣得加以說明。
他明明在嘲笑她其貌不揚,為什麼此刻要做出這樣親熱的舉動?她不了解現在的他,兩人距離好遠。
“真的。你去工作好了,不用擔心安全問題。”警戒的眼神巡視著站台上等列車的人。
過了上班高峰時段,等待的人中大多是家庭主婦和旅行者。沒有會使用術的人,她感覺不到緊張的氣息。
列車進站,原慕天站在第二節車廂前,攝影鏡頭慢慢推近。手機鈴聲在這時響起,在列車駛近的巨大聲響下也清晰可聞。
不對!多種聲音混合並沒有擾亂海遙的聽覺,她的耳朵抓住了夾在其間破空而至的刀聲。張開結界的同時琴弦出手,阻擊如弦月般的彎刀。
“天獄門主,幸會。”舞月收刀,從車頂輕輕躍下。
“久仰了,女祭司。”她也收回攻擊的琴弦。
海遙布下的結界,困住了她的行動。結界可以起保護人的作用,也可以構建一個獨立封閉的空間使現實世界免遭衝擊。
“這個結界不錯。”天獄門主,實力不可小覷。
“多謝。就在這裏了斷吧。”海遙右手側抬,細長的弦在月光的反射下泛著銀色的光芒。
麵具遮掩了她真實的表情,但那雙眼睛燃起了鬥誌。舞月揭開披風,舞蹈般旋身,漫天都是她發出的如鉤彎刀。
蝗蟲一般密集的刀射向海遙,她舞動手中琴弦豎起一道防護牆。女祭司的力量出乎她意料的強大,海遙退了兩步。
“天獄門主不會這麼輕易認輸吧?”舞月的笑聲,夜鴞一樣刺耳。
“當然。”念動咒語召喚來雷電的力量,防護牆通電後有了磁性,吸住了所有彎刀。“女祭司,你還有什麼招數?”
麵具上浮現一個詭異的笑容。她的黑發變成無數扭動的蛇,向海遙飛來。此時她的模樣,就像傳說中的蛇發女妖美杜沙。
頭頸被纏住,海遙掙紮,卻發現越掙紮纏得越緊。
“沒用的,天獄門主。這是那些懷有嫉妒心之人的怨念。”舞月揭下麵具,展示臉上醜陋不堪的疤痕。“你沒有嘗過嫉妒的滋味吧?”
沒有嗎?海遙苦笑。對那個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哥哥,她在羨慕的時候是不是也懷有一份嫉妒?
感覺到對手情緒波動,舞月冷笑。糾結的傷疤因為肌肉的牽動,更加扭曲。“我的臉,毀於嫉妒。它是腐蝕人心的毒藥。”
她的心在動搖,纏在頸項上的蛇找到了突破口,慢慢潛入她體內。
不行,這樣下去會被她控製。海遙竭力抗拒內心的愧疚,要將嫉妒的怨念驅逐出去。不,我贏不了她!
難怪愚人會說勝負難料。暗夜抓住了人心最脆弱的部分,她贏不了自己!仿佛看到黑色的蛇遊進血液,遊向心臟,她無能為力。
“海遙!”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的呼喚,穿越結界,傳入她的耳中。
那是——天遙的聲音!刹那,迷茫的靈魂找到了方向,她清醒了一下。不,我不能在這裏倒下!我還有想要保護的人!
指甲劃破右手中指,鮮紅的血滲出,刺痛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太小兒科了。”舉起左手砍向頸中纏繞的黑發。淩厲的一道亮光劈下,舞月身形踉蹌了一下。
她站在那裏,氣定神閑,完全擺脫了剛才被愧悔糾纏的狼狽。“啪,啪,啪”,琴弦抽打著地麵,海遙望著女祭司舞月。
“我可以放過你。”對麵觸目驚心的疤痕,的確讓人不忍。“隻要你放棄殺蘭斯洛。”
“這是交易嗎?”舞月重新戴上麵具,“暗夜接下的生意,誰都無法阻止。”
“你贏不了我。”談判破裂,海遙毫不留情的出手。“我不再迷惑了。”
月下起舞,是魔術師給她所起名字的意義。麵對這一生最強的對手,她終於舞動那片月光。
月光如詩亦如刀,海遙的琴弦穿透她的防護刺中心臟的同時,她操縱的光線也劃傷了對手的手臂。
“佩服。”真正見識到暗夜的絕殺,海遙向自己的對手致敬。
“還是輸給了你。”嘴裏有血腥味,舞月明白生命即將走到終點。一抹血跡從嘴角流下,她張開口,吐出一大口鮮血。
“我站在正義一邊。”邪不勝正,亙古不變的道理。
“正義?”舞月嘲諷得大笑起來,“你知道什麼才是正義?”
海遙轉開頭,沒讓她看到自己悲傷的表情。“我隻知道,嫉妒的惡果是邪惡。”
舞月微笑著倒下,她臨死前的話語回蕩在海遙耳邊。“天獄門主,你品嘗過惡果嗎?”
她收了結界,回到現實中。原慕天擔憂得迎向她,“結束了?”
“是。”剛才那聲呼喚,究竟來自過去的記憶,還是眼前的他?
慕天握住她的手臂。“你流血了?”他低下頭,仔細察看她的傷勢。“是劃傷。我來幫你消毒。”溫柔的舌尖,輕輕舔上她的傷口,全不顧周圍人的眼光。
海遙身體僵硬,比方才和女祭司對決時更加緊張。她慢慢得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一點點伸長手臂將自己和他分隔開來。
“蘭斯洛,請你不要這樣。”她隻能做到推開他的接近。
漂亮的眼睛默默凝視她,確定她傳遞的訊息是明白的拒絕。“OK,我知道了。”扔下她,他轉身走向等得不耐煩的導演。
鑽心的疼痛。她不知道是手臂上的傷勢剛發作,還是看到他突然冷漠的眼神?
收工後原慕天並沒有跟著海遙回去。一眼就可看出,這個別扭的男人在鬧脾氣。
“既然你說結束,我沒必要和你在一起。”他從她手上拿走車鑰匙,坐進駕駛座。
“那是我的車。”海遙相當委屈,用力開車門。該死,他下了鎖,手腳倒是很快。
將車窗放下一條縫隙,剛好送出自己的聲音。“它被征用了。”
混蛋!海遙對著絕塵而去的汽車尾巴狠狠揮舞拳頭。
坐計程車回家,她決定把車費、汽油費全部算到他的賬上。他是哥哥又怎麼樣?現在的他隨隨便便接個廣告就是一個天文數字,比她這個小小的私家偵探有錢多了。
“小姐,蘭斯洛先生沒和你一起回來?”萊萊在玄關監督她脫鞋。
“我管他那麼多。”海遙坐在地板上,氣呼呼得扔下靴子。
“除非是魔術師撤銷‘獵殺令’,一旦成為暗夜的獵物,死路一條。”禦風站在萊萊身後,平靜得開口。
“你怎麼知道?”她跳了起來,也不管另一隻腳上還套著靴子,衝到禦風麵前。“騙我的吧?”
“我沒那麼無聊。”沉靜的眼注視著她的臉,“海遙,別忘了我是你的情報官。”
“我真希望,你的情報能出錯一次!”她拖著他,“去資訊室,我要馬上找到他。”
幸好原慕天開走了她的車。汽車上的跟蹤器,自動定位係統能準確報告所在位置——他在花見小路。
“我去找蘭斯洛。如果他離開那裏,隨時通知我。”
禦風目送她飛快得衝出房間,耳中還聽到她奔跑的時候撞到了萊萊的聲音。
“小姐是去找蘭斯洛先生?”萊萊端著茶具進來,“禦風哥哥,剛才撞到小姐的時候,茶水灑了一些,對不起。”
“沒關係。”他溫和得笑道,將目光重新放到電腦屏幕。
“小姐,是不是喜歡蘭斯洛先生?”
“也許是,”他垂下眼睫,微微歎了口氣。“她很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