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許安怡說出來的每一句指責,都像冰錐一樣紮進心裏。
從早上忙到現在,我連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此刻還要承受莫須有的罪名。
饑餓與憤怒交織,熟悉的絞痛猛地襲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我痛得彎下腰,死死按住胃部,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額頭上瞬間布滿冷汗。
“藥......我的胃藥在包裏......”
我虛弱地靠在冰冷的前台邊,聲音都在發顫。
小蘇見我臉色不對,立刻衝過來扶住我:“快!快給蕭總拿藥!”
沈敘言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譏笑道:“裝得可真像。”
嶽母抱著胳膊冷眼旁觀。
“為了不道歉,連苦肉計都用上了?”
“安怡每天那麼累,你能不能讓她省點心?”
最讓我心寒的是許安怡的態度。
她明明最清楚我這個老毛病的由來——
創業初期我們資金緊張,常常共分一盒泡麵,饑一頓飽一頓。
為了拉客戶投資,長期喝酒,久而久之就落下了病根。
那時候她總會心疼地幫我暖著胃,發誓以後絕不讓我再受苦。
可如今,她卻無動於衷地站著,仿佛在看一場鬧劇。
“煜明,”她的聲音冰冷,“適可而止。酒店現在正是關鍵時期,你別添亂。”
我疼得說不出話,眼前陣陣發黑。
空蕩蕩的胃袋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扭曲。
那裏麵除了難忍的疼痛,還有從清晨積壓到現在的疲憊與委屈。
“許總!蕭總臉色白得嚇人!必須馬上叫救護車!”
小蘇急得要去掏手機,卻被沈敘言一步上前,狠狠拍掉。
“叫什麼救護車?文旅局的評審組馬上就到!現在來個救護車,你是想讓酒店的五星級評定被攪黃嗎?!”
許安怡終於看向我,眼神裏沒有半分關切,隻有責備。
“煜明,你要是還把自己當成酒店的創始人,就該以大局為重。”
劇痛中,我仿佛又看見多年前那個深夜。
她心疼地為我揉著胃,說等酒店做大了,我們一定要過上最好的生活。
“你......你明明知道......這是老毛病。”
我艱難地擠出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耗盡了力氣。
沈敘言輕蔑地笑了,他摟著許安怡的肩膀,聲音清晰地傳進我耳中。
“煜明哥,裝病這招,太老套了。”
他轉向小蘇:“還有你!看著就不正經,難怪能做成大品牌。從現在起,解除合約,不用再來我們酒店送貨了!”
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消毒水的味道刺鼻而來。
小蘇守在病床邊,見我睜眼,立刻按鈴叫醫生。
“蕭總,您急性胃出血,不能再拖了,必須住院治療。”
我點點頭,心裏空落落的。
胃病嚴重,酒店供應商守在這,七年感情的妻子卻不知所蹤。
我剛準備和小蘇道謝時,小姨子推門進來。
我本能地升起一絲微弱的期待——
這些年我待她如親妹妹,從學費到生活費,從人生規劃到戀愛煩惱,她的一切我都盡心盡力。
至少,小姨子會站在我這邊吧。
她在床邊坐下,語氣輕鬆:“姐夫,姐說你是餓著肚子生氣,才把自己氣進醫院的。”
“要我說,你就低個頭,給沈敘言認個錯唄。”
我怔怔地看著她,不敢相信這些話會從她口中說出。
“沈敘言雖然說話不好聽,可他現在畢竟是姐最得力的助手。”
“你就不能讓讓他,非要跟他爭這一時之氣?”
我猛地攥緊了身下的床單,那些我為她付出的畫麵在眼前閃現:
陪她挑大學報到,熬夜幫她改論文;
省下自己的開銷給她買最新款的手機......
“你上大學時......”
“又來了!”她不耐煩地打斷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煩。
“總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有意思嗎?現在明明是你做得不對!”
“人家沈敘言不和你計較,甚至還給我買了包,你現在卻連低頭道歉都不肯。”
“要我說,我姐還是太念舊情了!就該早點和你離婚!讓沈敘言做我姐夫!”
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樣子,我終於明白。
所有的真心付出,在利益和新歡麵前,都不值一提。